信是刘文静所写,内容自然是关于李世民在洛阳与王世充对阵的事。
信中言道最初本来李世民率领的十万大军临近洛阳城下时,两军初次交锋便胜了其手下的大将段达,之后互有胜败,就在他们想出诱敌深入的计策时,老爹的密令传至军中,李世民不得已只能退兵,但是因为王世充虎视眈眈,所以只能一边佯攻,一边向后撤,而且为了稳固军心,并没有下达撤回长安的命令。
随后李世民抗命不遵的消息就在军中传扬开来,王世充的斥候也探知了此事,才引兵追击,导致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一半。
归根究底,此次出兵洛阳之所以失败,完全是有人蓄意阻拦,怕李世民抢功。
至于这个阻挠的人,他虽然在信中没有写,但所指是谁却不言而喻。
是我在老爹才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也是我闻知洛阳之战不利后劝老爹退兵,老爹也只对我说过此事。
除了我,还会有谁?
我看着信沉思良久,突然觉得老爹的一切做法似乎都情有可原——他素来厌恶同室操戈,杨广当年的行径他引以为戒,从来没有忘记过。
若换了是我,我未必会做得比老爹好。
可世子府中的人,我从不疑心,其他人更无从得知此事,负责传信的许世绪是老爹心腹,也不会行此下作之举。
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究竟还能有谁?
我看着手中的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头看了看子闵,她也正目光奕奕地看着我,我们又同时看向荀一道:“是他自己?”
荀一看着我和子闵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凝神沉思了一会儿,猛地点了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能。”
这是唯一的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李世民定是未遵老爹的命令,私自滞兵于洛阳城下,本欲一鼓作气攻破城门,然后将洛阳城送到老爹面前请罪,可是他低估了洛阳守军的实力,败在了王世充手上。败军主将又违抗军令,回到大兴城后会是什么下场他自己都难以预料。
可若是因为别的原因,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子闵见我沉思不语,指着信笑道:“李世民恐怕想不出这一石三鸟之计。”
荀简和荀一都有些似懂非懂,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看着荀一,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对他说。
荀一见我犹豫,拱手道:“此前世子府中,是我多疑,请世子降罪。”
我摆手道:“若换了我是先生,不会比先生做得更好。荀先生,等唐临醒了,一切或许可以解释清楚。”
荀简说唐临不日便会醒,可我们在茶楼中等了好几天,他却还只是昏睡,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洛阳城中,却越来越乱,王世充的军队在李密的进逼下节节败退,我们必须带着唐临出城。
唐临与荀简在白天混在人群里先出了城,我们则在晚上离开。
方先生见我们回来,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仿佛悬着的心才放下,我有点不忍心,却还是告诉他我们必须回大兴城。
方先生见我提出要走,笑道:“此处本非你久留之地,该走了。”
唐临在两日后的晚上醒来,见到周围站着的几个人有点懵,想要挣扎着起身,我却按住了他道:“荀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还是先躺着。”
唐临面露急切之色,好不容易听我讲完了这句话,便迫不及待道:“世子,右军中有人私自回了大兴城,,不知意欲何为。”
荀一抢先问道:“可有证据?”
唐临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