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大街繁华不再,仿佛是在黄云飞一个多月前火烧史家粮店的时候开始的。陵城的老百姓们只记得当晚大火起于鼓楼,而后是史家粮店及周边的小店铺,闹得鼓楼大街半条街几乎成了废墟,若不是冯家商行等大的商行在支撑门面的话,这里就成了鬼区。
尤其是鼓楼废墟那里。
齐军和蓝可儿经过鼓楼废墟之际,都不禁长吁短叹些个。齐军所想到的是与宋远航有关,他和苦娃曾经在鼓楼救过宋远航的命,其实是接受孙政委的命令要收编二龙山土匪,误打误撞地救了宋远航。
而蓝可儿所思及的则是与远航当初在鼓楼看月亮的情境,五年前,时光如水,弹指一挥间,这里成了废墟。时间让这位曾经“骄横跋扈”的千金小姐逐渐看清了世态炎凉,也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齐大哥,我很难受。”蓝可儿幽幽地叹息一下,理了理秀发:“这里曾经是老百姓最喜欢的地方,也是陵城的标志,现在却物是人非。”
一种来自心底的伤感不禁油然而生,齐军明显感到了蓝可儿的感情变化。思索一下,正色道:“世道纷乱无常,岂止是陵城的鼓楼?侵略者的坚船利炮砸开中国腐朽的大门后,举国上下就没有一处安稳的地方。东北沦陷,华北沦陷,南京沦陷——美丽的中国大地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蹂躏,狗.日的正在以这种方式宣泄着他们的强大。但我要告诉你,中国人是有血性的,共产.党人有责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把狗.日的赶出去!”
蓝可儿微微一怔:“你说的真好,有时候远航哥也曾经说过这些,但他的心里始终是南运文物,我担心……”
“不必担心远航的毅力和智慧,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共产.党思想的追随者,他所做的一切就是我们党的事业。”齐军还想说一些义正辞严的理论思想,却忽的想起了孙政委,那些理论思想都是从他那学来的,而现在——他已经走了。
“我担心的是不能跟上远航哥的思想呢,以前他总嫌我粗鄙,我生气,现在看来,多半是对的!”蓝可儿迷茫地望着暗黑萧索的街头,怅然若失的感觉。
齐军苦笑一下:“你现在所做的不正是在帮助支持远航吗?试问有谁敢三番五次地进出陵城,在我的心里你是英雄,在山寨的兄弟们的心里,你更是了不起。”
可儿的脸色不禁微红,心里滋生出一丝暖意。
陵城西货站附近的秘密货场,这里曾经是史家粮店的货场,自从史进财被耿精忠打死之后,这里而便成了日本特务的秘密据点。漆黑的货场内戒备森严,偶尔闪过警卫的黑影,犹如夜里乱葬岗里的不死游魂一般。
高桥次郎正疲惫地坐在椅子里冥思,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野田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高桥阁下,我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高桥次郎终于睁开眼睛,紧皱眉头盯着野田,好似看着一个罪犯似的,让野田浑身不自在。
野田耸耸肩:“耿精忠率领一个加强营迫近黑松坡,兵不血刃地收编了暂编团残部,而军统局的人据说全部被秘密处决!”
“哦?!”高桥次郎的眼睛一亮,遂起身踱步:“这么说耿精忠与黄简人的势力彻底决裂了?”
“这个……我不太明白!”
高桥次郎冷哼一声:“你当然不明白,中国人的为人处世之道是很玄妙的,耿精忠荣升驻军团长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侵占锦绣楼,要知道那可是黄简人手里的财产,又把孙县长的宅子给霸占了,并且与黄简人的警察队发生了几次冲突,这说明了什么?”
野田微微愁眉:“说明了耿精忠与他姐夫决裂吗?”
“没有那么简单,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贪恋钱财的小人,而且想要把黄简人踩在脚下!”
“黄简人不会束手就擒,所以……”
“所以才有利用价值。当初我奉劝石井君在耿精忠哪里埋下钩子,可他一意孤行竟然想方设法地直达目的,未料到此次任务有多么复杂!”高桥次郎唏嘘道:“形势就快明朗了,二龙山山寨的情况怎么样?要我看应该支持不了几天,三日后我们便有机会大干一场了!”
野田苦闷地摇摇头:“高桥阁下,山寨没有任何消息,昨日晚间在东城门发生了火拼事件,坊间传闻是二龙山的土匪进城买药,黄简人和耿精忠一伙碰到了一起,却让土匪们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