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仍然没什么反应,只道:“又又,时辰不早,你该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给长辈们请安拜年呢。” “好。”又又像模像样地给他磕头行礼:“孩儿给父皇拜年,愿父皇龙体康健,心想事成。” 又又奶声奶气,说的话不是什么千秋万代、文治武功之类一听就倒胃口的套话,全都是他自己想说的真心话。 重华很是欢喜,尤其喜欢他那句“心想事成”,慈爱地摸摸又又的头:“乖孩子,快快长大。” 然而下一刻他就不觉得又又乖了。 因为又又转过身就把钟唯唯抱住了,撒着娇提要求: “唯姨没有给我压岁钱不要紧,只要您肯陪我睡觉,我就心满意足了。” 钟唯唯正中下怀:“好啊。” 重华皱起眉头,喝斥又又:“你已经不小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沉迷于女人的怀抱呢?应该学着自己睡了!” 又说钟唯唯:“你不能惯着他,把他惯坏了怎么办?” 钟唯唯撇嘴,十分鄙夷。 又又瘪嘴,眼泪汪汪:“每次过年我都是一个人睡,没有人陪……” 重华立刻偃旗息鼓。 又又收了眼泪,十分得意地牵着钟唯唯的手进了暖阁。 钟唯唯把他收拾妥当送上床,他搂住钟唯唯的脖子,亲了她一下,低声说道:“唯姨,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又又。”钟唯唯轻抚着他的背,柔声说道:“睡吧,睡吧。” 又又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很快睡着了。 重华悄无声息地走进去,站在床前:“你起来。” 钟唯唯心里有气,装睡不理他。 他就把手伸进被窝里sao扰她,又死皮赖脸要挤到床上去。 钟唯唯烦不胜烦,只好轻轻把又又的手拿开,拿被子角给又又攥住,起身下床,虎着脸道:“你要干嘛?” 话音未落,身体就腾空而起,重华一言不发,将她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钟唯唯挣扎,小声说道:“放开我!你这个小气吝啬鬼!舍不得花钱还想找媳妇,做梦呢吧!” 这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重华听得分明,快步将她放在榻上,再俯身上去,压迫感十足地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就像是天下最美丽的黑宝石,带着难以描述的魔力,动人心弦。 钟唯唯不敢和他对视,眼看着屋顶顾左右而言他:“说二师兄是小气吝啬鬼!” 重华勾起唇角邪魅一笑:“真的不说?” 他的手从她的袖洞里往上钻,一路撵到她的肩头,停留在那里。 微带薄茧的手触到她光洁的肌肤,两个人都觉得着了火。 钟唯唯红着脸,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重华低喘着气,低下头去吻她,低声问她:“可以么?” 钟唯唯差一点就答应了他,强迫自己把眼睛转开,硬起心肠,半开玩笑半认真: “你这么小气,而且还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误,想这么简单就如意,哪有那么容易?” 重华眼里的激情渐渐淡去,他看着钟唯唯希冀的眼神,微微苦笑: “果然是我想得太简单,那就是你还没想好了。没关系,我等得起。我和你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她被韦太后设圈套,又被葛湘君挑唆,夜闯昭仁宫,和重华大吵大闹,被送进兆祥宫。 重华伪装成梁兄去看她,套她的话,她提及当年他抱着那个女人说生孩子的事,他说他没有对不起她。 后来又说又又不是他违背盟约生的孩子,还是说他没有对不起她。 钟唯唯其实知道自己已经相信重华的话,却始终觉得如鲠在喉,想要一探究竟。 她低声说道:“是的,我想通一半了,还有一半没有想通。如果你……” 如果你愿意和我说当年的真相…… 话未说完,重华已经轻轻摇头:“我不能。” 钟唯唯瞬间沉默下来,她也有不能说出来的秘密,但是理智和情感始终是两回事,谁不希望爱人相信自己呢? 她尴尬地笑笑,起身:“明天有旦日大朝会,陛下早些歇息吧。” 重华拉住她,把一个匣子塞到她的怀里:“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匣子里装满了刚才他给又又的那种小金锞子,吉庆又好看。 钟唯唯觉得眼睛被刺痛,分外委屈:“谁稀罕呢。我若是去做茶饼卖,一饼茶也能换得千金。” 重华好脾气地哄她:“是,是,钟大师,您了不起,整个郦国都没有你值钱。” 钟唯唯的眼泪掉下来:“你说的都是假话,屁话。” 重华叹口气,把她搂进怀里:“阿唯,这是命运。” 钟唯唯放声大哭,把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倾泻出来。 她任性地把钱匣子扔在地上,伸脚去踢:“谁稀罕呢,我才不要!” 重华像摸小狗似的摸她的发顶:“是,是,阿唯不喜欢,是朕求你赏脸收下。” 钟唯唯不许他碰她:“我不要,不稀罕。” 重华叹口气:“你实在不要,我也不能强人所难,那就算了吧。 只是听说钟袤最近犯了病,每天要用的药就得花好些钱,请钟大师赏脸,让我把这些钱送去苍山如何,大过年的,那孩子也不知有没有新衣穿,有没有压岁钱……” 钟唯唯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你怎么知道钟袤又犯了病?” 她半个月前才收到钟袤的信,钟袤说自己很好,一直没有犯病,每天都在跟着大师兄锻炼身体,师娘和大师姐对他也客气了很多,让她不要担心。 虽说大夫是重华的人,但是反馈回来的信息相差也太远了。 重华摸出一封信:“你自己看吧。今天下午才收到的。” 今天下午收到的,他现在才给她看? 钟唯唯顾不上找他的麻烦,飞快抢过坐到灯前看。 重华挨着她坐下来,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嘴唇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脸和脖子。 钟唯唯瞪他,他就假装无辜:“怎么了?快看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