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忠就站在醉心悦的屋檐下,闻着里面的香味,心里想着那些勋贵糜烂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的酒楼,他一年的奉银都不够半桌子菜,顶多吃个半包就要被人家赶出来。
可是他是捕头的身份,自然是能进去的,如果碰上识趣的掌柜,还能混一顿饭吃,要是碰见尖酸刻薄的,那就只怪他命苦。
边忠从来都没有接受过酒楼的孝敬。
东京城的花花世界很复杂,多少酒楼老板想结交他这样的大神,都被他一一拒绝。
倒不是他清高,而是接受一次之后,当时享受的很爽,事后就不见得多舒服了。
为了立志做一个好捕快,整个开封府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洁身自好。
就连开封府府尹大人盛章,恐怕也迷醉在酒池肉林和妓子的怀里不可自拔了。
这就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问心无愧才是,别看他们这些人利用自己的职权作威作福,为自己捞好处,事发的时候,刽子手的鬼头刀可不会怜悯你家里是不是有妻儿老小,那场面凄惨的简直不能描述。
他是一个捕快,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
从一开始边忠就不认为刺青帮的消失和道士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从这几天手下带回来零散的线索来看,最近做的这些惊天大案的主角是一个刚刚搬到长安城一个月之久的都虞候。
据说这个人非常的暴戾,却又好的让人为他歌颂。
树林里对个对子就能把人打的满地爪牙,这样的人又岂能是一个泛泛之辈。
左邻右舍的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和联系,好像故意为之,就是不想和人交往,这又是在掩盖什么呢?
崔府是当地土著,和他有些来往,据说这小子看上了人家的闺女,三天两头就往人家里跑,想媳妇想到这份上,他也是头一个。
所有的线索都开始指向他,这让他很矛盾。
刺青帮是当地的大帮,经常欺压良善,弄得民声怨愤很大,官府打击了很多回,奈何后台太硬,每回都化险为夷了。
有这样的恶势力存在,对当地的民生发展而言是极大的坏处。
不仅阻碍了民众正常的生活秩序,更是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带来一定的伤害。
吴熙的做法不合天理,不合律法,却偏偏符合人情,这让他很为难。
每回看到那张无害的笑脸,从自己的身边走过的时候,都想把他绳之以法,但是从自己的内心来讲,也是比较赞成他做的这件事的。
瞅着他就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心里纠结的要死。
可是道士碍着他什么事了?皇帝就指望着这帮人给他炼丹,增加寿命,继续为这个朝廷发光发热,他倒好,整个终南山的道士被他杀了个精光。
这件事情陛下恐怕也已经知道了,迟迟的不下追捕令,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前些天坊间还有传言说,道士给崔府家的二小姐批命,说她是一个石女,是天选之子,要作为祭品献给终南山的道士。
这几天这些传言戛然而止了,会不会和他有些关系呢?
如果这件事情因此而发的话,边忠发誓要将吴熙绳之以法。
因为在他的心里,任何以私人恩怨私自行刑的人,都是国法所不能容忍的。
坐了很久,没没见有人来招呼他,外来的和尚果然不会受到巴结。
紧了紧腰带,把刀摆正之后,叹口气,就离开了醉心悦,像北走去。
因为吴熙就住在安远门内的修德坊。
那是贵人住的地方啊,这小子看上去很有钱,不知道这钱是怎么来的,可能这钱也不是很干净,明天开始又要多查一条线索了。
街上的行人逐渐回了家,只有他一个人还像个夜游神似的在街上游荡。
吴家的院子里灯火辉煌的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似乎有个大型的活动正在进行。
这是边忠一直没有离开的原因。
远远的一个仆人大伴的小子慢慢的靠近了他,他的手不自觉的往刀柄上挪了一挪。
“这位官爷,我们家老爷请你到里面一坐,还希望你能赏光,老爷说了,你肯定不愿意接收邀请,所以让小的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请进去。”
这个请字说的很生硬,意思就是如果边忠不答应的话,他就要动粗了。
边忠笑了笑,摇了摇头,被人发现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人家要和自己摊牌,那就先听听他怎么说。
让仆役从前面带路,他跟着仆役一路走过去。
刚进大门,一股酒香就飘进了他的鼻子,让他迷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院子里摆放了好几口这样的大缸,里面慢慢的全是酒,都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酒。
这个时候,边忠要是在不明白吴熙家的钱是怎么来的,那么他这个捕头也就白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