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逐元披着单衣站在小七的院子里,看些笼子里的人,确定绑的好好的松口气。
看着他,太子的兽场厮杀最为残酷,能在里面生存两年,两个笼子五条锁链也算是最高荣誉:“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七小姐把你带回,以后你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景侯爷个调包的小庶子一直被当嫡子养着,你生母根本不知道,甘心吗?好好想想。。”
项心慈推开窗,长发散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哥,你费什么功夫呢!”
项逐元看她一眼,又看向笼子里的人:“七小姐身边缺一个护卫,我不跟你讲恩情,我们讲交换,何况,她如果不出门,你都可以跟在我身边办事。”这同时是一个陷阱,心慈是有不出门的时候。
项心慈抵着下巴,无声的叹口气,早知道就不白费口舌了。
项心慈见大哥看过来,立即对大哥比个小爱心。
“去睡觉。”项逐元又拍拍笼子,才离开。
寂静的夜色里。
笼子里的人呼吸仿佛也与黑暗慢慢的融为一体,完全的蟄伏下来。
狄路,狄叔帮他取的名字,他不姓景,永远不姓!
很久远的事他并不知道,有记忆的时候身边的人告诉他,身在梁都的姨娘怕主母害他,逼不得已将他送到庄子里,又怕庄子不安全,直接送到乡下。
他在乡下过的不好,经常受冻挨饿,动辄被人打骂,被那家人欺凌,冬天被推进水里,山上别丢在山上,他每次颤颤巍巍活过里啊,照顾他的婆子说都是为了他好,如果在梁都这样的好日子都过不上。
直到七岁,他都是自己拔杂草吃,伺候那一家人吃喝拉撒。
狄叔是后来在他要死时捡到他的,并把他带离了那里。
狄叔跛了一只脚,干活不利索,救他花了不少银子,他年纪大了,照顾他更吃力,可即便如此狄叔还是又接零零散散的小活,和教一些手艺,供他念书。
那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没有打骂,可以睡在床上,也不会半夜突然被人踹醒。
他的书是狄叔自己抄的,纸也只有沙土,可他学会了看到狄叔高兴,他就高兴,他拼劲努力学习,给有里正家的孩子当书童,给先生磨墨,他觉得只要努力,他和狄叔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可好景不长,水泽开始了连年灾荒,连里正家都吃不上食物,山里的野物、野果被薅的一点不剩,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朝中无人过问,还要加重赋税。
天灾大旱,贪官横行,所有的一切一遍遍蚕食着那片本就不富裕的土地,让本就贫瘠的产出,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百年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拖家大口离开了这里,他也带着年迈的狄叔随大众逃荒。
一路上,饿瓢遍野,荒田无数,这篇土地仿佛受了诅咒一般,荒芜天际,没有书里说的富饶丰泽,也不想这里的名字一样富裕。
狄叔总说一切都会过去,可狄路却觉得这样大规模的天灾、人祸,远不是人力能抗衡的,春季无雨、夏季干热,一路走来,即便是曾经的良田,如今都颗粒无收,更不要提稍微次一点儿的土地。
一路上,磕磕绊绊的,狄叔几次病倒,在最危险的一次,跟他说了他心里的猜测,狄叔说,他也不确定,他只是景家一个老长仆,只是在他出生那天隐隐听到了姨娘和景侯爷争执,好像姨娘换了孩子被侯爷发现了,侯爷在训斥。
可很快就没了声音,他觉得喝了点酒听错了,后来回老家的路上,捡到倒在草丛里奄奄一息的他,怀疑才重新浮上心头,但依旧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他回京,景家都要给他一口饭吃,吃上了饭就赶紧逃,不要试图找真想,他势单力薄,只会让人觉得他居心叵测,何况万一是真的,花姨娘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他不在乎那个,也不屑于回去,他有狄叔,有狄叔在就有家,他为了药钱去码头打工,他长期在这里做,根本没有设防,他只记得那天晚上,当最后一批货卸下时,他们分到了一碗水。
再醒来,都被蒙了眼、堵了嘴,带上了船,他只情形自己不过钱,钱都是有中介交给狄叔,即便自己被抓,他的工钱也会送到狄叔手里,狄叔可以买药。
再跑了几次都无果后,他被卖到这片富饶的的仿佛不真实的,看不到人间疾苦的地方。
这被书里无数次形容过,却远比书里更荣华的地方。但这里没有狄叔。
他挣扎过、逃跑过,一开始是那些人故意戏耍,能让年弱的他们看看逃出去,然后捉回来一顿毒打。
反复多次后,即便门开着,他们也不跑了。
后来的日子算暗无天日吗!狄路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活着,活着看一眼狄叔。
可事实一次一次跟他开玩笑,他后来去的地方,别说逃,就是想耍小聪明都办不到。
这些年,他几乎都要忘了,苦难是什么、前程是什么,自己名字是什么?358叫久了,他好像也就叫这个了,本来他也就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