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毡已经出兵相助……领军之人都打探清楚了,是青谊结鬼章。”韩冈说着,眼睛转向王韶背后的智缘。
智缘会意,出来介绍道:“他是鬼章部的新任族长,贫僧曾见过他一次,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一起提防起来就是了。”高遵裕不在意的说着。
“粮秣可能供给得上?珂诺堡的贮备是不是够用?”
珂诺堡将是即陇西、狄道之后的第三个中转站,比起沿途的兵站,其地位更为重要。所以宋军在攻下了珂诺堡后,又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来向堡中运送粮秣军资,以用来准备河州前线的需用。这是所有熙河将校都知道的。王舜臣为人外粗内细,军事之中,他最关心的就是后勤。
“眼下珂诺堡中粮秣军需都已逐渐齐备,大可放心。”
“安全呢?”
这下是苗授的儿子苗履代韩冈回答,他是负责珂诺堡的守卫工作:“这几天还找出了三处暗道,都填埋了起来,堡中的安全不用担心。论起土木之事,蕃人拍马也赶不上我们汉人。”
“秦凤、泾原两军的情况呢?”王舜臣继续问着。
“五千秦凤军后天就能抵达珂诺堡,而泾原军昨日已经抵达了狄道,正待经略的命令。”
一个个疑问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众将的心中渐渐的涌起了必胜的信念。
“各路兵马都已经准备完毕,而我们离河州还有五十里!”王韶闭起双眼,转瞬又猛然睁开,喝道:“就只剩五十里!”
听着殿下准备外出任官的朝臣说着千篇一律的废话,赵顼强忍着打哈欠的**。
这些日子以来,赵顼都没有睡好觉。自从下诏同意了熙河路攻打河州之后,他就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到了早间,也自然没了精神。
赵顼很为熙河担心。从狄道到河州,超过两百里的这一步跨得太远。加之还要翻山越岭,与早前的历次战事都截然不同。
狄道城离渭源并不算很远,去年攻打狄道,翻越鸟鼠山,穿过大来谷,几乎没有费什么气力,也就蕃人偷袭渭源让人吓了一跳,但也带来了让赵顼喜不自禁的捷报。
但眼下,随着熙河、秦凤、泾原三路的三万精锐一步步的深入蕃人杂居的不毛之地,身后的粮道拖得越来越长,赵顼也不能不为他们的安危担心。一旦失败,不知其中有多少人能安然而回,尤其是前日,听说王韶急匆匆的提前出兵,更是让赵顼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究竟是为了争夺功勋,还是如王韶连同捷报一起送到的奏疏中所言,是为了打木征个措手不及。赵顼都不知道哪个更为切合实际。
幸好昨日一并听到了攻下珂诺堡的消息。熙河路的沙盘模型赵顼不知过了多少次,重要的寨堡名称早就在心中滚瓜烂熟。珂诺堡是河州门户官军占据了此处,攻打河州的战事,至少是顺利完成了前半段。
另外的一点阴影,就是西夏方面始终没有反应,横山的另一侧始终静悄悄的。赵顼甚至觉得就像是夜中行于孤巷之中,总感觉着背后有人,只是回头时,却是空空荡荡。少年时,赵顼很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现在想起来,失笑之余,依然还有些心头发毛。
‘党项人真的会坐视吗?’他忧心不已。
兴庆府的宫室森严。
朝臣皆已退去,秉常也被带进了后殿,偌大的宫室中只有梁氏兄妹一坐一立。
“听说河州打起来了?”梁氏端坐着,并不赐兄长坐下。
“是。”梁乙埋低头。由于罗兀之战的损兵折将,这年来兄妹两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国内,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周围的变故,“昨日兰州禹臧来报,宋军出兵号称十万,实际亦至少超过两万,由王韶亲领,目标正是河州。”
“木征能不能抵挡得了?”
“恐怕很难。”
“董毡会不会助他?”
“……不会全力。”
“东朝咄咄逼人,今天打下了河州,明天就该是兰州了……”梁氏黯然一叹,“大哥,你说该怎么办?”
“禹臧花麻已经准备出兵援助木征,暂时交由他处置……而且这个时候,我也不方便离开兴庆府。”
梁乙埋暂时不能离开京城,他必须再坐镇一段时间。经过了一年的大清洗,在兴灵一带,梁氏兄妹的控制力的确是增强了许多,但眼下兴庆府中的稳定,还是少不了他来维持。
梁氏沉默良久,“那就速将仁多零丁招进京来吧,我想听听他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