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兕赶在第一个来,开战的时候,说不得也得让他占个先。”王韶又说着。
王厚点了点头。的确,姚兕行动如风,没有半丝拖延,必然要大加酬奖。而王韶能奖励他的,就是开战后一个可以吃肉而不是啃骨头的机会。
……准备开战了。
就在一个月前,在朝堂上反复了半年之久的争执最终有了定论。旧有的陕西转运使路被一分为二。东面为永兴军路,西面为秦凤路,设立转运司,分别以长安京兆府和秦州为治所。
在这次的区划调整中,等于是将原本同归一处管辖的陕西军务后勤,从此划分开来。缘边四个经略安抚司,东面的鄜延、环庆归于永兴军路转运司,西面的秦凤、泾原两个经略使路的后勤转运,则交由秦凤路转运司负责。
泾原经略使路的粮仓渭州,由于知州同时也是泾原经略使蔡挺的治理,几年来政通人和,风调雨顺,粮食连续丰收。加上因为蔡挺的坐镇,泾原从几年前开始,西贼就已经不敢随意涉足,这让泾原路的军粮损耗也减少了许多。因而州中的十几处粮囤中的粮食,几乎都是要满溢出来。
而将拥有从宝鸡到盩厔今周至这一片富庶平原、同为关中粮仓的凤翔府也划给秦凤路,其实也是表明了朝廷并不希望到因为今年白渠流域的大面积减产,在粮食的问题上影响到河湟战略的顺利展开。
永兴军转运司因为年初的庆州兵变,原本最为富庶的白渠周边诸县,都成为亟待救济的地区,一两年内无力再向外做出任何后勤上的帮助。但有了渭州和凤翔府的支持,加上秦州亦是产粮区,而且军屯的成果也十分明显,使得王韶眼下没有后顾之忧。
有了朝廷的支持,彻底解决河湟的时间已经定在了明年夏收前后。而今年的任务,则是翻越鸟鼠山,攻下武胜军——也即是临洮——将大宋对河西的控制区,扩展到洮河流域。
要与木征直接对抗,还要防备之后可能的敌人,通远军眼下的兵力并不足以支持这样的行动。所以今次动员的是秦凤、泾原两路的军队。姚兕是第一个前来报到的将领,而接下来,泾原路和秦凤路的精兵强将也将汇聚于王韶麾下。
上万精兵汇聚一堂,如破堤之势,涌向犹未归附的临洮,让胡马远窜、不敢再行窥伺。再等到明年夏收,官军最后的一波攻势,将如洪水一般,将不肯顺服的蕃人全数淹没,不论是木征,还是董毡。
几年来的辛苦,就快到了最后的时刻,成功即在眼前,王厚幻想之中已是神飞天外,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王韶见怪不怪,已经低下头去着自己面前的公文。
王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厅内厅外,忽然奇怪的问道,“怎么玉昆不在?”
“好像是酒场那里出了什么事,听了消息,就变了脸色出去了。”王韶没抬头,只用笔指了指门外,“玉昆这么久都没回来,二哥你过去,到底出了何事?”
王厚答应了一声,不敢再打扰父亲的工作,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
骑上马,带着亲卫,王厚便往城东行去。韩冈最近向王韶和高遵裕要主持并改造酒场的工作,而陇西县城,原来的酒场就设在城东。
王厚打马匆匆而行,但当他经过一处营区时,一片中气十足的吼声震耳欲聋的暴起,惊到了他胯下的马匹。
在战马嘶叫声中,王厚几乎是滚着跳下马,用力扯定缰绳,将惊慌中的战马安抚。回过头来,他恶狠狠地着原本是空营的地方。
营中多了一群身穿锦袄、手持银枪的士兵,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在校场上***演着阵法。这群士兵,大约四五百人,正好是一个指挥的数目。人人身高体壮,长枪挥动如风,队列严整似山岳,行动间阵型亦是丝毫不乱,着就知道是精锐。
‘想不到泾原路的选锋都给姚兕带来了。’王厚长吁一声,怒气收止,‘蔡挺还真是大方!’
选锋并不是军中正式的编制,在枢密院的兵籍簿上也没有这个军额,但四个缘边经略司,都有选锋或是类似选锋军的存在。是各个经略司从配下的军队中,精挑细选的精锐所组成,基本上只有一个指挥,但战力可匹敌数倍的敌军。当初一举攻下了罗兀城的,就是种谔所率领鄜延路选锋。现在姚兕带来的,则是泾原路的选锋。
了两眼泾原选锋的***演,王厚满意的收回视线。跳上已经安定下来的坐骑,往着酒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