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王韶,还是韩冈,都是出了天子急不可耐的性子,心中底气十分的充足。
可能是出了韩冈不会亲附沈起,谢蕴纵马在前,与后面的韩冈和王厚渐渐拉开了距离。
见谢蕴离得远了,王厚也不用刻意压低声音,“除去了驻军,原本通远军辖下的汉儿,也就只有五千一百余户,这还是把古渭……陇西县东面的永宁寨等十一处城寨的百姓,一起给算进来的结果。只论陇西到渭源这一条线,其实才一千三百户,七千余口。”
“被流放来的叛军总计可是有两千四百二十六户。”
——三千叛军中有兄弟、父子,所以户数少于人数,而陕西的一户人口往往能超过十人,寻常也有五六人,故而被流放到通远军的罪囚多达一万六千余名。
韩冈笑得得意,若非如此,他何苦要想方设法把这些叛军弄到手?要想化夷为汉,没有足够数量的汉人作为核心,怎么可能成功?
为了充实通远军的人力和物力,政事堂是把原古渭寨以东的十一处城寨都划归了通远军,其中就有以马市而闻名的永宁寨。所以通远军的户口还勉强能让人得过去,如果只有古渭和渭源,一本册子就能所有汉户登记完毕了。可即便如此,通远军的户口还是不多,现在一下多了两千四百户,等于增加了全通远军户口的一半,或是陇西县【古渭】以西地区的两倍。
对于这些叛军,韩冈可是从来没打算把他们当成罪囚来使唤,都是作了能充实通远军的重要的人力资源。两千四百户,在边地已经是一个县的编制。而且还都是有过战斗经验的精锐。即便过去是叛军,但在众羌环绕的河湟地区,不依附官府,可没他们的活路。韩冈也不怕他们有什么变乱。
“已经到了陇西的罪囚,安抚是怎么处置的?”韩冈问着王厚。
他可不希望他辛辛苦苦才要来的人手,被人糊里糊涂的全都弄废掉。虽然王韶和高遵裕应该不会做蠢事,但不问一下,韩冈也不放心。
“玉昆你放心……”王厚像是知道韩冈在担心什么,笑道,“愚兄离开陇西的时候,才到了第一批,两百多户。就放在古渭……陇西县城边上。剩下的几批则是会一点点向西排过去,住在沿河的护田堡中。至于玉昆你亲自押来的最后一批,家严和高钤辖准备安置在渭源。”
“这样最好!”韩冈对王韶、高遵裕的安排很满意,“这些人多有官身。能在西军中为将校,手上没点本事是坐不稳位子的。这几天我了,他们的确是各个武勇了得,没有一个弱者。如果好生对待,让他们的戴罪立功,渭源将稳如泰山!”
韩冈见到了沈起。新任的秦州知州还安排下宴席来款待韩冈,还邀请了王厚,从他在宴席上的态度,起来沈起的确有心于河湟。
但沈起不是郭逵。韩冈可以信任郭逵的指挥才能,甚至希望开战时,由郭逵统领大军——这比王韶成为主帅更为稳妥。不过,若是换作沈起,同为一介文臣,韩冈还不如去相信王韶的能力。
对于沈起在宴席上的试探,韩冈装着傻,哈哈笑着推了过去,这些烦心事还是交给王韶和高遵裕去处理。
第二天清早,大队离营启程。又用了七天的时间,韩冈一行最终抵达了目的地,回到通远军中。虽然与他离开时,城池和区划名字全都变了。但出现在山坡下的那座不算高峻的城墙,在韩冈眼中还是那么的亲切。
着坐落在谷地中的城池,自韩冈以下的上千人,都不顾头顶上的炎炎烈日,全都在山路上加快了脚步。在道路上奔波劳碌了半个月,而且还是炎热的夏日,就算只是初夏,也已是让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段艰难的旅程。
从山路上下来,离着陇西县城还有很远的距离,一道尘烟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一对快马迎了上来,却道是奉命来迎接韩机宜。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进,一对又一对报信的快马冲到了韩冈面前,高声通报,皆道是奉命迎接韩机宜凯旋。到最后,离着县城还有三四里,两面大纛终于并排着出现尘头中。
王、高。
一见到两面大旗,韩冈立刻翻身下马,迈开脚步,迎了上前。
在王韶和高遵裕的马前,韩冈拜倒与途:“哪里能劳动两位安抚相迎,韩冈受宠若惊!”
王韶和高遵裕也立刻下马,并肩上前,把韩冈从尘土中扶起,高声笑道:“玉昆,这是你应得的!”
是的,这是韩冈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