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别人对咱们的好,记在心里就是了,来日,有机会咱们千百倍的还回去就是了。”
“就是,再说了,爹,若是没有李小三,保不齐,今儿还闹不了这一出呢,他们也不能说全是为了咱们。”二福姐眼利嘴快心眼多转得也快,把现实利弊看得挺透彻。
“唉,我知道,就是……行了,不说这个了,都快点吃饭吧。”最后,福爹深深一叹,挥手让大家继续吃饭。
以前吃完饭后,福爹和大福哥一般都是搓玉米或剥花生等一些活计,福妈和二福姐就着油灯做女红或缝补衣物,而她则是练字看书,偶尔也跟她们一起练习女红。
然后大家伙一边手里忙活着一边随意地闲话家长,最后,再收拾一下,齐齐躺在烧得暖暖和和的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入睡,别提有多舒适温馨了。
但是,这种情况,恐怕这几天都不会有了,取而代之的满屋子的苦涩的药味,和擦药抹药时,小声的偶尔的压抑的痛呼声。
上完药后,大家都脱衣安睡了,此时张子桐忽然开口,
“爹,我明天要去寺里一趟……”
然后没等着福爹福妈反对,她就把自已的打算接着说了下去,
“我知道爹和大哥身上有伤不能再送我去了,所以,我拜托了怀仁哥哥带我去,晚上,怀仁哥哥从衙门里歇班回来的时候,再把我带回来,这样也耽误不了怀仁哥哥的事。怀仁哥哥已经答应我了。”
“阿福,你身上有伤,本该好好躺在炕上休息的,为什么你还一定要到寺里去啊!”
我练功出了叉子,搞不好小命不保,别说只是伤了,就算被打残了,她爬也要爬去的。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一是,明天本来就是约好的去寺里的日子,而且因为身上的伤,下一次约定之日估计也去不了,怎么着都得跟师父交待一下。”
“二是,寺里的跌打损伤药膏比别处都好,这次爹和大哥还有我都伤着了,我正好拿几瓶回来给咱们用,然后,再让师父帮我把把脉,从昨天开始我的头就一阵阵的抽疼,虽然疼得不算厉害,叔爷爷又说没什么问题,我还是想让师父帮我看一下,所以,我一定要去。爹娘你们就放心吧,一路上有怀仁哥哥跟着呢,你们还不放心他……”
“头疼你咋不早说啊,你这丫头,你这头可得在意着些……”福妈担忧地探身过来。
“娘,我不是说了吗,就是一阵阵的,又不是一直疼,而且疼得也不厉害,我也就是向师父拿药的时候,凑数让他给看看,估计没什么大问题,你别这样成吗?本来我还不担心的,你一这样看我,跟我病得多严重似的,我也跟着害怕起来了。”张子桐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孩子,这可不许胡说……”福妈听了,嗔怒地看了张子桐一眼,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明天就让你去一趟吧,回来后,可不许再到处乱跑了。”
“是,我知道了娘。”
………………
李怀仁毕竟已经算是公门中人了,代步工具不可能像普通村民一样用牛或驴子拉得地盘车,而是马车。
车厢是长方型的,外面是普通的深蓝油布,里面则是银白色的提花素缎,前面是门,左右后都开有窗子,吊着蓝色的棉布帘子。
下面铺着毯子,车厢两侧有内置的长凳,上面缝着垫子,凳子下面还有几个橱格,里面放着一些点心,几瓶药,几卷书,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东西,麻雀虽小,五脏具全。
“有钱人就是懂得享受!”张子桐躺在车厢中间,身上盖着小被子,随着车子的晃摇,盯着车顶的视线也晃来晃去,时不时晃到坐在一侧长凳上的李怀仁身上。
“挣钱不就是为了用来享受的吗。”李怀仁靠在马车壁上,嘴角噙着抹笑,视线低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浓郁的阴影。
“是你挣得吗?”张子桐抬抬眉梢,故意说道。
李怀仁睁开了眼,偏了偏头,然后又闭上了,
“是我挣的怎样,不是我挣的又怎样,只要我有使用权,而且将来,我会挣得更多,不就行了。”
“嗯,你行!”张子桐服气地点点头。
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应该是上了官道,马车不再摇晃的那么厉害,张子桐就从被子中坐起身来,倚靠在长凳上,从橱柜里摸出一本书来看。
看了没几行, 对面传来了说话声,
“你让我帮我查过去的事情,准备做什么?”
张子桐一听,猛地从书中抬起头来,双眼发亮地看向李怀仁,
“哇,不亏是怀仁哥哥,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吗。”
李怀仁摇摇头,“等搜集全了,我再告诉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张子桐听了,失望地垂下头,视线又重新投入到书中,风淡云轻地说道,
“不做什么,只是好奇,想知道而已。”
“你忘了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李怀仁的语气不由得带了些劝说和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