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始声音极低,仿佛是从极遥远的云端传出。5渐渐的声音转高,然而这声音却不是陡地拔地而起,却是一个回旋一个回旋,层次段落分明之极。
虽然没有丝竹相伴,且只有曲而无词,却是一句句吟得极尽婉转。
舒娥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一般凝立不动,半晌,方才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藕花丛中的那一艘小小的乌篷船。
这一声吟啸,悠远清亮,却又不由自主地让舒娥感到不妥。这样的声音,仿佛便是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一样。可是算来与杨婕妤认识至今,也不知她擅唱,又如何能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呢?
碧沼荷香厅中,众嫔妃丫鬟皆被这样美好的声音所吸引,靠窗而站,兴高采烈地向着湖中望去。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不由得微微一笑:“紫毫姑娘好嗓子。”
皇上的眉心却微蹙着,缓缓站起身来。皇后忙跟着站起,关切道:“皇上,怎么了?”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字字清脆婉转,如击珠玉,如沐春风。
皇上招手唤来全福,一面对皇后说道:“是春熙。”
皇后神色倏变,皇太妃也已经听出了杨婕妤的声音,站起身来,面带忧色。琴美人坐得距离皇上和皇后最近,一起始听到船上的歌声,也并不像众嫔妃一样靠窗而站,只是嘴角略带着冷笑。此刻听说是杨婕妤,更是不由得“哼”出声来。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开始的这四句唱得极慢极缓,声音确是宛转悠扬。句句打入心坎。
舒娥悄立树荫之下,静听这首西洲采莲曲,想到春天有折梅赠远,秋天则采莲怀人,再看着这满湖望不尽的荷花荷叶,不由得痴了。夹答列伤
皇上看全福过来,忙说道:“快派人去送杨婕妤回花相居。”
全福不知何事,茫然看着皇上。皇后说道:“杨婕妤此刻便在藕花漾中的小舟上。”全福忙躬身答应,匆匆退了出去。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乌篷船已经行至藕花漾的深处,歌声还是一句句清晰明了。这藕花漾中所种的荷花品种繁多,因为藕花漾极大,所以一片片,一处处,品种颜色各异,却并不显得杂乱。
此刻乌篷船正从一片大红色的莲花从中驶过,红藕碧叶,乌漆船身,越发衬得紫毫荡桨的一双素手白皙如玉,杨婕妤从碧水红花间传来的歌声清丽明媚。
董清凝不知是在对谁说道:“那些复瓣红莲有一片是碧落留红,还有一片是丹焰托珠。嗯,那珠单瓣的,想来是飞舞。”
木萧夏轻轻拍手笑道:“清姐姐懂得好多。我看那片‘飞舞’最好看。清姐姐,你看远处那一片鹅黄色的荷花叫什么?怎么那般好看?”
“那是‘冰娇’。”董清凝说道。
琴美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端起眼前的茶碗徐徐饮着,对窗外的美景妙曲,只作不闻不见。听了董清凝和木萧夏的话,却微笑说道:“果然都是好名字!原来夏妹妹喜欢‘飞舞’和‘冰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