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良叹息一声,解释道:“如今的长安城,简直是乌烟瘴气的,一团糟。城内到处是流民,百姓的日子无比艰难,偏偏权贵子弟,却肆意妄为,鱼肉百姓。”
“唉,看得多了,心头都堵得慌,我懒得说了。”
“我儿子他们,不习惯上元村这冷清清的环境,所以我和老妻,还有一个赋诗我们的侍从,便住在这边。村子的人不多,但都很和善,相互都帮忙。
“毕竟天下不太平,大家都不容易,唯有抱成团,才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柯良感慨道:“想当年,我也是经历过太平盛世的,如今才过去多少年啊,就乱糟糟的,路有饿殍,遍地流民,甚至有卖子女的。这光景,实在让人无奈。”
林元崇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柯良话锋一转,说道:“贤弟,你不应该在这时候入朝。你担任国子祭酒,按理说,也算是合适。问题是,你性如烈火,嫉恶如仇。朝中乌烟瘴气的,你肯定受不了,一定会上书劝谏陛下。太子、齐王相争,斗得如火如荼的,你去了,极可能卷入其中。”
林元崇道:“即便如此,我还是义不容辞。”
“罢了,不说这些事儿。”
“说点开心的。”
林元崇指着王奇,笑道:“刚才我已经给你介绍了王奇,不过没详细说。这小子是崔东山的弟子,是我师侄。他才华出众,天赋卓绝。尤其诗文的造诣,堪称是一绝,天下罕有。”
柯良微笑道:“崔东山入朝担任御史大夫,这事儿我倒是知道。没想到,他临老之际收了个弟子。说到诗文,你确定他天下罕有?”
林元崇道:“依我看,当世之人,能和他比肩的人,近乎是没有。”
柯良捋着花白的胡须,再度道:“你确定?这话可就有些自大了。”
林元崇说道:“当然!”
说到这里,林元崇道:“这小子曾做了《蜀道难》、《明月几时有》一诗一词,还有《爱莲说》一篇文章,都是传世经典。放眼当世,真找不出能媲美的。”
柯良一直在上元村,很少外出,对外界消息知之不多。他琢磨一番,笑道:“这些事情,我不知道。过往的诗句,不作数了。我喜好竹,不如让他以竹为主题,写一首诗如何?”
林元崇道:“守正,该你了。”
王奇轻笑道:“师伯,您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林元崇道:“臭小子,别推脱。柯先生是当世大儒,你如今到长安来读书,得了伯达兄的赞许,对你立足长安,那是有帮助的。”
这,才是林元崇的目的。
他把白莲章传给了王奇,便把王奇当作继承人,自是要全力以赴的扶持王奇。
他早就一把年纪,过了卖弄炫耀的阶段。他更不会借王奇给自己脸上贴金,如今这么做,只是希望王奇得到更多的人赞许,走得顺畅些。
有崔东山,有他林元崇,还有柯良,再加上其余儒家士人的认可,王奇成为新一代的儒林领袖,也就名正言顺。
王奇神色变得肃然起来,说道:“弟子领命。”
林元崇转而看向柯良,道:“伯达兄,守正的字,也是自成一家。准备笔墨,让他写出来,这才是最好的。”
柯良吩咐府上的侍从,去取笔墨纸砚来,笑问道:“当真如此好?”
林元崇道:“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一遛就知道。”
柯良道:“老夫拭目以待。”
不多时,侍从取来笔墨纸砚,王奇铺好后,提笔蘸墨,准备落笔。
林元崇直接起身走到王奇身旁。
柯良好奇,也走了过来。
他倒是要看看,林元崇如此欣赏的晚辈,到底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王奇心中思索一番,已经想到了要写的。他手中的毛笔墨汁蘸满,毫不犹豫的挥毫下笔。
《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首《竹石》,王奇照搬过来。他一气呵成写完后,便落款写下了时间年月日。
柯良看到后,略显浑浊的眼睛,突然绽放光芒,
“妙哉,妙哉!”
“写得真好。”
“这首《竹石》,字里行间的用字,极为考究。甚至于一个个字,更有千钧之力。通过咬、不放松、破岩的描述,写出竹的苍劲顽强。”
“最后这两句,更是经典。”
“竹遭遇艰难险阻,却是竹心不改,依旧傲然挺立。”
柯良连连赞叹,道:“不仅是写竹,更是借物言志,是写人啊!老夫就觉得,这一首竹,是老夫的写照。写得好,写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