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珏禁不住汗透重衣,军队是他的地盘,萧少玹什么时候在军中布下了两个钉子,他居然毫不知晓。
他想起陆清岚对萧少玹的评价,真是再中肯不过了。他就像是一条毒蛇,隐藏在草丛中,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咬你一口。
他和臧元凯仔细分析了此事,若他和皇帝真的被毒杀了,萧少瑜就算暂时有太后的支持,当上了太子也笑不到最后,萧少玹会打着为皇帝太子报仇的旗号,带兵杀进紫禁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少瑜自以为计谋万无一失,实际上早就沦为了萧少玹的棋子。
最可恨的是明知道他狼子野心,却偏偏抓不住他的把柄,拿他没什么法子。
臧元凯见萧少珏眉头紧皱,安慰道:“太子不要担心,既然他对皇位有心,总有露出破绽的一天。到时候再收拾他不迟。”
萧少珏点了点头。两人的谈话就此打住,又说了一会儿话,萧少玹已经带人走了出来。后头抬着一个担架,上头用草席草草掩盖着,隐约像是萧少瑜的尸体。
萧少玹神色冷静地道:“幸不辱命!太子可要检查一下?”
萧少珏走过来,揭开草席看了一眼,见萧少瑜脸色一片青紫,早已气绝。
萧少玹解释道:“他不肯自缢,也不肯用匕首,最后我帮他喝下了毒酒。”他不屑地道:“最后时刻,他屎尿齐流,丑态百出,真是我皇族的耻辱。”
萧少珏瞪了他一眼:“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的大哥。不管他活着的时候犯下什么样的过错,如今他的死已经偿还了所有的罪恶,本宫不希望再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类似的话,否则就请四皇兄给本宫一个交代!”
萧少玹只觉得一阵屈辱愤怒,但他强忍了下来,微微垂头:“本王明白了。”
萧少珏道:“送佛送上西天,父皇虽然要了他的命,却并没有剥夺他的亲王身份,就以亲王之礼为他操持后事吧,这件事还是由四哥来主持。”
“是!”
萧少瑜谋逆之事尘埃落定。萧少瑜被赐死,司妃虽举报有功,仍被贬为贵嫔,郑阁老提前致仕,其余萧少瑜的同党,也被贬的贬,抓的抓。萧少珏雷厉风行,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把这件事给漂漂亮亮地处理完了。
本来萧少瑜被处死,他的同党全都提心吊胆,以为这次定然大祸临头。嘉和帝连儿子都不放过,他们这些人助纣为虐,哪里会有好下场?没成想,萧少珏居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表现出仁慈的一面。
不但没有将此案扩大化,借以打击政敌,就算对涉案人员的判罚,也是很轻的。他的这一举动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誉。
建始殿,嘉和帝的病情每旷愈下,萧少瑜是他亲自下令处死的,可当他的死讯传进皇帝耳朵中的时候,皇帝当场竟呕出血来。
此后他一直昏昏沉沉,宫中太医用尽了各种名贵的药材,也没让他的病情减轻半分。朝政尽数落入萧少珏的掌控之中,人人都知道皇帝命不久矣,都等着他什么时候咽气,众人好拥立新君登基呢。
这一日,萧少珏正在内阁值房内批阅奏章,卫彬急匆匆进来:“太子爷,皇上醒过来了。”
萧少珏把朱笔放下,匆匆站了起来,带着卫彬来到建始殿。在门口处看见葛院正和瞿玉泉正在垂手恭立。
两人上前给萧少珏见礼。萧少珏没理会葛院正,直接问瞿玉泉,“父皇的病如何?可有起色了?”
瞿玉泉摇了摇头:“皇上……不过是回光返照,恐怕余日无多了!”
萧少珏面色一沉,推门走了进去。
嘉和帝精神还好,正靠在御榻上半坐着,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果然像是回光返照的样子。
贞妃陪在他的身边,低声细语地陪他说着什么。
看见萧少珏进来,皇帝脸上露出笑容来。“太子来了。”
萧少珏上前给他行礼:“父皇,您总算醒了。您病的这阵子,母妃镇日守在您的身边,寸步不离,人都瘦了一圈呢。这下好了,您身子好起来了,咱们也能放心了。”
嘉和帝笑笑:“朕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朕知道自己没剩多少日子了。”
贞妃劝道:“皇上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您的寿数还长着呢。”
嘉和帝摇了摇头:“别看那些大臣们一见面就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可真正能够活过百岁的皇帝,自古以来,一个都没有。”
他面色平静,“朕刚登基的时候,也曾有过一番雄心壮志,打算继往开来,做一番超迈祖宗的宏大伟业。只是朕这阵子扪心自问,朕这一生庸庸碌碌,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真是惭愧。”
他看着萧少珏:“朕死了以后,将国家交到你的手中,朕是放心的,只有三条,朕希望你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