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珏抬了抬眼皮,看了她片刻,随后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那女人并不是诬告。”
“你说什么?”陆清岚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萧少珏淡淡地看着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我是说,我母妃的确是夏族最后一位公主,而我,则是这一代夏族的家主。”
陆清岚整个懵了。“你,你……我……”
萧少珏看着她那吃惊的样子,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母妃对表妹那般与众不同吗,因为母妃也是半个夏族人,而表妹也算得是夏族皇族中的一员了,所以母妃对她一直十分客气。”
“可是……可是……”陆清岚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传说夏族人只能和本族人通婚,可你为什么娶了我?”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萧少珏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已经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陆清岚,有些犹豫着是不是趁这个时机把共生的事也告诉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要是把共生的事情也说出来,说不定她会觉得自己娶她就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因为他爱她。
这个误会可不大好解释,还是算了。故而他笑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家宝儿可爱呗,除了宝儿,便是夏族的女子我也看不上眼。”
正说着,终于到了东华门。这地方人多耳杂,两人便不再提及夏族的话头。
两人在门口下了车,要搁从前,以萧少珏的脾气,早就纵马进去了。皇子是有紫禁城骑马的权力的。可这两年他年纪渐长,尤其是娶了陆清岚之后,越发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不少,他行事也就愈加稳妥,再不会做这么招人嫉恨的事情了。
两人才刚跨进大门口,就见御前大总管张秀正在那儿等着呢。见了萧少珏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王爷,您可算来了。咱们快些着,皇上正跟那儿等着,这会怕是都等急了。”
萧少珏也楞了一下,张秀是什么人呢,那是紫禁城的大总管,手底下管着几千名太监,不说日理万机也差不许多,平日里就是他们这些皇子来了,也不过派个徒弟来接就了不得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心下疑惑,就直接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张秀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外头谣传,说王爷得了疟疾,差点儿活不了了。这话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您又这么几日没来请安了,皇上着急找您来证实这话呢吗?”
萧少珏笑道:“都是谣传,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张开双臂,给张秀看。
张秀也笑道:“老奴也不相信这等无稽之谈,王爷鸿运当头,自有老天庇佑,怎么可能感染疟疾,定是那些不想改革的官儿们,散播了这些谣言,他们自己占着毛坑不拉屎,王爷想要改掉这些弊病陋习,他们还不乐意,真真是可恨。”
“谁说不是呢?”萧少珏一边走,一边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这次北燕山营地忽然无缘无故地爆发了疟疾,并且在他生病的空,又传出这些谣言来。要说后头没有人在里头煽风点火,他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
到底是谁?是军中的大佬,还是被裁撤的将军?亦或干脆是当日反对自己进行改革的大皇子?
一时间到了建始殿,张秀进去禀报。皇帝听说萧少珏来了,放下手边的奏折,直接叫他进去。
“老九啊,你可算来了。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没等小夫妻俩行礼问安,皇帝就直接开口问话了。声音中带着丝丝欣慰之情。
结合之前亲自派了张秀在门口迎接萧少珏,陆清岚终于深刻体会到皇帝对萧少珏的着紧和喜爱。联想起刚才,萧少珏对她说的那些话,夏惠妃曾经宠冠后宫,可皇上前些年表面上对萧少珏并不如何偏疼,也只是一般而已。
陆清岚觉得逻辑上似乎说不过去。仔细一想,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萧少珏小的时候,虽有贞妃保护,但是宫中暗箭无数,贞妃在宫中的势力有限,若皇上再对他表现得极端宠爱,怕是萧少珏根本就活不到成年。
皇上对这个儿子越冷淡,萧少珏的处境就越安全。
嘉和帝这些年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萧少珏马车上的那一番话,让陆清岚弄清了很多原来想不通的事情。
萧少珏先是带着陆清岚恭敬地给嘉和帝磕过头,皇帝给两人赐了座,萧少珏才道:“这几日,儿臣一直在燕北山大营,监督十弟和陆将军训练新军。未曾回来给您请安,是儿臣的罪过。”
嘉和帝哈哈大笑:“你身为皇子,为国家尽忠,便是对父皇尽孝了。兵制改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即便是朕下了圣旨,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还有很多人都在观望。能不能顺利推行新的制度和政策,就要看你们的新军训练效果了。若是这当头炮能打响了,后头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嘉和帝不愧是浸淫权力多年的老油条,一语道破其中的关窍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