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起来,牵扯进的人就更多了,比如说这些最后起了作用置兴福于死地的密信,就是看似从头到尾都跟这事儿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宋程濡给他的。
他自以为已经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料到现如今却有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的比他还胜一筹,不由深深的回头瞧了宋程濡一眼。
宋程濡却也正好也朝他看了过去,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仍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模样。
岑必梁自然是不肯被蒙在鼓里,出了宫门就叫轿夫跟上常首辅,陈阁老也是满腔的疑惑摸不着头脑,有心跟上去,人家却是亲家,有些事哪怕能对对方说,也不会对自己说,也就悻悻的作罢。
宋程濡出了宫门就瞧见陈襄远远的领着一对锦衣卫匆匆疾行,他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儿,才跟杜阁老拱手告辞。
杜阁老是内阁之中最后入阁的,论资历年纪都是最轻,为人处事和软的像是一团浆糊,深懂和稀泥的道理,因此同内阁众人的关系都不错。此刻他咳嗽了几声,借着寒暄道别的机会,就轻轻的拍了拍宋程濡的肩膀:“任之兄步步为营精打细算,实在非愚所能及啊!”
宋程濡便知道他是在指自己由户部尚书调任到了吏部,且闪电入阁的事,当下心中一动,再仔细回想一番今日同常首辅交接之时周围景况,眼里就闪过一丝诧异。
杜阁老紧跟着就松开了放在他肩上的手,笑着又瞧着才刚陈襄领着人远去的方向:“这回可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倒霉了,只是不管多少人倒霉,任之兄你站的这么稳,现在看来是决计不会被波及了。”
在宫门处说这些话......
宋程濡对内阁的人的履历知道的算是清楚,想到杜阁老以往曾在国子监任教谕、后升任了国子监司业,并奉命给恭王任讲师。
建章帝子女并不算多,皇后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分别是太子、恭王跟荣成公主,贤妃生端王、良妃生肃王跟鲁王,其他嫔妃都只生了公主。
建章帝受够了被兄弟辖制的苦,因此早早的就把皇子们封王分到了外地,只在逢年过节之时准许他们奉召入京。
杜阁老自从恭王去封地洪都之后,就一路高升进了礼部,然后熬资历熬到如今进了内阁。
恭王跟太子乃是同胞兄弟,按理来说因同属于太子一党,杜阁老便也可算半个自己人,可是事实偏偏不是这样,恭王自小就跟太子关系不好......
宋程濡想着他这番话里的深意,再想自己今日跟常首辅交换密信之时恐怕被杜阁老瞧了个正着,心里忽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才刚从端王的砧板上滑下来,可别转眼就又要成为恭王跟太子之间的牺牲品......
“方平你这风大浪急的情况下还能稳住船才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宋程濡稳住了心内汹涌,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诚意:“明年恩科主考十有八九是你来当主考,你这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