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亵衣时,宋宜笑手按衣角,看了眼四周,似乎在找蔽体之物,见状,玉果微微皱眉,示意她且慢,走出去对贵妃道:“娘娘,燕国夫人如今尚未落实罪名,终究是一品诰命,这贴身之物,是不是不宜让太医近观?”
又说,“太后跟前倒有几位老姑姑,也懂得医理,贵妃若是信得过,奴婢可以命人请她们来!”
崔贵妃哪敢说不相信太后的人?
只是半晌后,无论是太医还是老姑姑,均表示宋宜笑与锦熏身上没有带任何对孕妇有害的东西。
宋宜笑穿戴整齐后,出来又道:“之前是臣妇先进来的,若将害人的东西藏在屋子里,倒也不无可能!还请贵妃做主,将这屋子也查一遍!”
“这是什么话?”但这么点功夫,晋国长公主跟清江郡主也都亲自来了,闻言长公主冷笑着道,“这是供大家更衣用的偏殿,又不是归你单独用的地方!你只比崔侧妃先一步到,谁知道在你之前又有多少人来?在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不管好坏,凭什么算你头上?”
之前玉果请来的老姑姑里,也有人道:“这个却是不必的,燕国夫人不知:那类东西若能悄悄害了崔侧妃,您与您丫鬟的衣裙首饰上,多少会沾些痕迹!既然那些都没有,可见这屋子没有问题。”
又说,“贵妃若不相信,可以去太医院问,哪怕院正,必然也是这么说的。”
崔贵妃笑容有点勉强:“姑姑说笑了!本宫怎么会不信?本宫原就说了,不是怀疑燕国夫人,只是这孩子怕被人误会,非要查一遭证清白。本宫也是怕人误会了她不是?”
玉果见状,就建议请宋宜笑说一下经过:“不管谁对谁错,总要知道侧妃是怎么出的事!”
宋宜笑瞥了眼方才被留下来的小蛮,道:“从侧妃出事起,无论是太子妃先赶到、还是贵妃娘娘随后前来,这丫鬟都说是我害了侧妃!其实,我确实不能说全没责任!”
闻言,晋国长公主与清江郡主、崔贵妃都微微皱眉。
“几位娘娘,还有玉果姑姑、芳余姐姐,你们都听到了?她……”小蛮义愤填膺的说到一半,却被宋宜笑轻描淡写打断:“可是,正如贵妃方才所言:今儿是个大好的日子,我满心欢喜的进宫来赴宴,开席前还得太后娘娘垂怜,关爱有加--正欣喜万分的时候,崔侧妃上来就要求我下堂,我……我……”
她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激动的诉说委屈,但哽咽着低下头去忍泪的模样,却有一种深沉的委屈与悲愤!
小蛮听得呆住,晋国长公主母女却都恼了:“下堂?!贵妃,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儿媳妇,连皇后都不曾说长道短,什么时候轮到崔侧妃来做主了!?”
崔贵妃也是惊怒交加,厉声责问小蛮:“燕国夫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疯了么!?”
“回娘娘的话,绝对没有!”小蛮忙道,“侧妃跟燕国夫人只是随便聊了聊啊!是燕国夫人不好--”
“娘娘请看桌上残茶,我方才特意让人不要倒掉。”宋宜笑却冷笑一声,指向不远处的茶碗,道,“只看这茶,就知道我与侧妃谈了好一会!谁都知道我与侧妃不算相熟,今晚又是元宵宴,若没说事情,至于放着正殿那边歌舞宴乐不理会,关在这里促膝长谈?”
“其实残茶留不留都无所谓!”清江郡主冷冷接口,“弟妹你跟崔侧妃离席的时候,不可能没人看到,一问就能对上!正好我们过来时已经问过了,你们确实都出来有好一会了!”
崔贵妃扬起手,亲自狠狠一个耳光,掴在小蛮脸上:“好个巧言令色的奸婢!险些害本宫冤枉了燕国夫人!来人,与本宫拖下去!”
“贵妃娘娘请手下留情!”一直没说话的芳余忽然道,“但方才不只小蛮这丫鬟,连崔侧妃,也口口声声质问太子妃,做什么要帮着燕国夫人害她,奴婢想着,是不是暂留这丫鬟一命,把整个事情弄清楚?否则侧妃若存了疑虑……”
“她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被这贱婢所欺!”崔贵妃强笑道,“本宫回头自会与她说清楚的,断不会再叫燕国夫人受委屈!”
但晋国长公主已冷着脸道:“芳余说的很对,横竖已经在问话了,容这贱婢再活一会也没什么,若不追根究底,怎能还我儿媳妇一个公道?!”
说着转向宋宜笑,“到底怎么回事你尽管说!若真是你作的孽,我绝不轻饶!但你若是无辜的,为娘也还没废物到连自己嫡亲儿媳妇都护不住的地步!”
闻言,崔贵妃深深看了眼芳余,抿唇不语。
宋宜笑则拿指尖轻轻揩下眼角,呜咽着谢了婆婆,才道:“我方才是接到娘家母亲跟前的丫鬟传的话,说娘约我过来说件事情,才过来的--这个五妹妹也听到了!结果来这里等了会,娘没来,崔侧妃却先来了!”
“我原本也没多想,便与侧妃寒暄了几句。”
“谁知侧妃却说约我的人其实是她--跟着就与我说……”
讲到这里,她迟疑了下,才用一种不大情愿的语气道,“说衡山王府的四郡主,素来……仰慕……夫君!”
“我听这话只觉得荒谬,还没想到怎么回答,侧妃竟又说,我受衡山王府抚育之恩,怎可不报?只是以王府的尊贵,我却没资格报答什么的,不如依了四郡主的心意,将……将夫君给她!”
话音才落,宋宜笑腿一软,跪倒在地,膝行几步上前,扑入晋国长公主怀里大哭出声,“若是其他事,媳妇是绝对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的!可是娘,媳妇真的舍不得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