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儿,你今日求见朕躬,除了向朕建言要处死林树,还有别的事吗?”皇帝有意留下来兴儿,当着他的面儿问李启道。
李启满指望待来兴儿奉旨退出延英殿后,自己能有单独与父皇相处的机会,借此来探探父皇在立储这件事上的口锋,尔今却见皇帝开口将来兴儿留下,分明不给自己单独进奏的机会,心下难免失望,嘴里却逢迎着说道:“儿臣今日进宫面圣,一则是为了向父皇请安,二来是想向父皇请旨,准儿臣带兵出征,收复西疆。林树与儿臣确曾有过启蒙之恩,儿臣心中也颇不愿见他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只是他背主求荣之举形同反叛,未可等闲视之,儿臣不敢徇私情而忘大义,故而才请求父皇重处于他的,敬请父皇明察。”
“嗯,我儿公私分明,朕心甚慰,无事且和来兴儿一同退下,关于你是去东都,还是留在长安,容朕思量思量,就有旨意给你的。”皇帝重重打了个呵欠,朝李启挥了挥手,示意他与来兴儿一同退下。
望着来兴儿、李启二人离去的背影,皇帝不禁打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几个月里,最令皇帝感到头疼的既不是西疆的军情,也不是河北、河东等诸道参加平叛的各路官军大将渐有尾大不掉之势,而是后宫日渐激烈的立储之争。
说起来,皇帝继位至今,已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了,按照本朝的成例,通常在新皇登极的第一年,就应立储,以备万一。可是,时至今日,东宫之位依然虚设,不免在朝野上下引起了不少的猜测。
一年前,几乎没有人怀疑睦王李启会成为东宫新的主人。无论是皇帝继位之初任他为和亲大使出使吐蕃,还是在他涉险从巴州返回长安后,任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即使皇帝没有明发诏旨将他立为诸君,但在大多数人眼中,这已是无可动摇的一件事了。
然而,就在来兴儿奉旨前往凉州办差的这段时间,后宫之中却陡生波斓。在皇帝眼中,一向温顺娴静的丽贵妃婉容只因自己随口回绝了立她为皇后,就性情大变,几个月来不厌其烦地自己耳边唠叨,察其心意,无非是要么立她为后,要么在她的亲生儿子中选一位立为太子。
婉容所生之长子吉祥,今年才不到三岁,且皇帝从陕州回驾长安后,为了避免因晋升其他嫔妃位号给婉容造成不快,特意将吉祥和他孪生妹妹如意一道封做了亲王、公主。而婉容刚刚产下的这个皇子到今天才满月,名字自己还没想好。要从这两个皇子之间选一位立为储君,不要说会招来朝中大臣的一致反对,即连皇帝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