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静静地走到自己面前的叶应武,翁应龙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轻轻揉了揉自己被绳子绑的有些麻的胳膊。
刚刚看着杨宝亲自带着天武军劲卒将贾余丰押走,翁应龙就知道叶应武心中在打什么算盘,在悔恨自己急匆匆的下手实在是打草惊蛇之余,心中也飞快的盘算应该怎么在这通山县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从头到脚将翁应龙打量一遍,叶应武不慌不忙的道:“翁先生远来是客,此间事情的确棘手,所以多有得罪,还望翁先生恕罪。”
翁应龙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神色,却依旧一句话都没有。反倒是站在叶应武身边的江镐皱了皱眉,怒声戟指:“竖子安敢,见到使君应当行礼,竟敢如此不尊不敬!”
可是翁应龙就像是充耳不闻的样子,实际上别是叶应武这样一个兴**知军,就算是临安的留梦炎等位高权重的臣子,见到他不也是礼让三分,所以从骨子里面翁应龙带着独属于他的高傲。
似乎已经料到翁应龙会是这个反应,叶应武只是轻轻一笑:“镐弟,不可如此轻慢翁先生。翁先生毕竟是当世大才,若是不话,便当是默认了,那本官心中便算是稳当了。这贾余丰的确是罪大恶极,想来翁先生也是亲眼所见,整个通山县的百姓恨不得活啖其肉、生饮其血,本官爱民如子,实在是不忍心······”
“叶大人是否知道,这贾余丰乃是朝廷命官,岂是叶大人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翁应龙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别的不行,勾心斗角的事情翁应龙倒是擅长,叶应武的话里面带着的刺他怎能听不清楚,“当世大才”,这可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看着站在眼前这个涨红着脸,青筋暴起的人,叶应武在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这便是执掌朝廷中枢的人么?想来那贾似道比这翁应龙还要不堪,如此人物执掌朝堂,大宋竟然还能摇摇欲坠的支撑下去,不得不是老天爷眷顾了。
朝廷命官,今天老子叶应武杀的就是这朝廷命官!
这种附着在大宋已经病弱的躯体上不断吸血的蚂蟥,杀掉一个少一个,某叶应武一儿都不顾惜这些生命。
注意到叶应武和江镐嘴角边根本就不掩饰的嘲笑的笑容,翁应龙激昂的表情渐渐凝固,片刻之后就缓缓消散了,有些迟疑地道:“叶大人,想来你也知道,贾余丰此人不是叶大人你能够动得了的,叶大人难道就不三思吗?”
没想到翁应龙话锋一转,竟然想用贾似道的名头来压自己,叶应武自失的一笑,甚至都懒得回答他。想来翁应龙也是走投无路了,就算是刚才的“朝廷命官”的法,听起来也比这个更正常一儿。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误,翁应龙顿时张口结舌,却不知道应该些什么,他的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现在几乎可以是慌不择路了,翁应龙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想让自己不断发热的大脑平静下来,可是最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
大局已定,大局已定!
所以叶应武胸有成竹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含笑看着自己。
与其是来看翁应龙,倒不如是来看一个失败者。
翁应龙感觉气血上涌,如果不是及时的用手扶住柱子,恐怕就要眼前一黑晕倒过去了。叶应武,你还真是狠!不过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某翁应龙就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感受到从翁应龙目光当中投射出的深深的恨意,叶应武和江镐只是微微一笑,对于他们这些已经见识过真的生死搏斗的人来,这儿恨意还真的不算是什么,更何况,至始至终,他们和翁应龙,就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死敌,他翁应龙是不是用仇恨的目光看叶应武和江镐,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来人,送翁先生回临安吧,想来翁先生也没有兴趣观看今天的行刑了吧。”叶应武轻声笑道,“凌迟,可不是什么简单地事情,可千万不要耽误了翁先生的行程。”
翁应龙的脸上又白了三分,只是咬着牙狠狠地道:“叶远烈,算你狠!”
话音未落,这个贾似道的左臂右膀就甩袖径直离开。
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落寞、愤恨还带着三分惆怅的背影,叶应武什么都没有,只是侧头看了看江镐:“任他走吧,镐弟你先去刑场吧,一定要布置好,万一有贾余丰的余党绝地反扑这脸就丢大了。某先去会会那两名刺客。”
“遵令。”江镐抱拳朗声道,眉宇之间尽是兴奋的神色,“末将与通判俱在,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还请使君放心!”
叶应武只是了头,任由江镐去了。长长的桌子还没有撤去,甚至就连上面的茶杯还是那样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或多或少的茶水已然冰凉。
转过身,叶应武径直走向门外。
晨曦洒在他的身上,暖暖的。下意识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就像是洗干净了身上所有的污秽。
前方是阳光万丈,身后是曦影重重。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只是叶应武并没有感到疲惫,反倒是有一种身上的担子越来越少的轻松。在七百年后的前世,通宵也不是没有干过,可是从没有一次向七百年前在这个的通山县的县衙当中熬的这个通宵一样。
因为这一次,不是为了一时之欢,而是阖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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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皇城司的两名刺客被看押在一侧厢房,不但两名此刻被五花大绑,外面也是有精锐中的精锐——百战都层层看守,可以是防卫仅次于县衙大堂的地方。
叶应武大步流星,站在院落中的天武军士卒都是下意识的站直身体,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这个年轻的叶使君在前方走过。而那些院墙上、角落里手持神臂弩的士卒,也都下意识的将神臂弩微微抬高,以避免箭矢直指他们心中敬重的使君。
不过对于这些,叶应武虽然心知肚明,却并没有什么,一来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功夫和这些士卒们问好,二来都是一起生死与共的兄弟,要是真的停下脚步寒暄两句反倒是显得没有那么亲切了。
叶应武径直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