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八年后。
清河县上,人来人往,又到了一年之中的风筝节,大街小巷里,各种风筝几乎是挨家挨户都有一个,或是孩童们自己做的,或是大人们给孩子做的。有些像鱼形,有些像扇子。
李延在自家的面馆里,也看着对面一家人给自己家的孩子做风筝。
恍惚间,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之前给阿圆做风筝的样子。
只是不想转眼间,阿圆已经长大成人,都到了嫁娶的年纪了。
收摊回到家中,杨二丫早已经将美味可口的饭菜烧好了一桌,等着李延。
饭后,阿圆找到了李延和杨二丫,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原来,阿圆想娶桂花为妻。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只是李延和杨二丫,都没想到,阿圆会想要娶桂花。
按照家里的条件,杨二丫是想给阿圆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人家,至少是能跟李家门当户对的。
但桂花这出身,就已经落了一个等级,对于杨二丫来说,第一反应,是觉得桂花配不上阿圆,不准备答应这门亲事。
但是李延再三思考之后,,竟然开始劝说杨二丫。
虽然桂花出身贫寒,但性情敦厚,对自己两人也是孝顺有礼,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操持家务,并不比其他女孩子差,又因为是从小看这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桂花对阿圆也是有感情的。
如果两人两厢情愿,那其实,这也算是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虽然杨二丫不怎么开心,但在李延的劝说下,也觉得李延说的在理,这娶媳妇,不就是娶个能持家,孝顺的孩子么。
第二日,当吃过早饭后,李延就把阿圆叫到跟前,表示答应了这门亲事。
听到消息的阿圆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急忙问道:“那亲事定在什么时候呢,越早越好!”
“瞧你那猴急样,”一旁的杨二丫笑着数落阿圆,“这是亲事,总得从长计议,最快也要年底了。”
“好,好!只要答应把桂花娶进门,一切都听爹娘的安排。”
吃了定心丸的阿圆,似乎一夜之间,也长大了不少,想着以后怎么和阿圆过日子,怎么给阿圆赚钱,这时候,阿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可拿的出手的。
虽然一直喜欢画画,但好像又不能以画画谋生,李延也曾经说服阿圆,让阿圆也一起帮忙,开面馆,但阿圆的志向,却并不在此。
而杨二丫,其实是更了解阿圆的,都说知子莫如母,当阿圆提出说自己想在画画的谋生道路上继续的时候,杨二丫也很是支持,并且,将阿圆带到了京城去学艺。
仲春,万物复苏,秦淮河边,翠柳成排,画舫连接,软人宿骨的歌声从河面上传来,宛如清脆的铃声,更像是悠扬的琴声。
在京城的街市上,走着很多西洋传教士。
因为大铭朝开放宗教,对西洋传教士也是非常宽容,所以,几年之间,西洋传教士多了很多,也不像过去那么地,偷偷摸摸,而是都敢走到大街上了。
他们面带微笑,走到哪里都手捧着《圣经》,也多次帮助人,修建医馆,医治穷人,申传教义,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们。渐渐地,跟随他们的大铭朝人,也多了起来。
走到路上,也有人跟他们相互问好。这样和睦的景象,似乎都很少见到了。
阿圆和杨二丫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径直走向秦淮河边的夫子庙处,这里,可谓是集中了当下最好的文学家和画家。
杨二丫相信,只要阿圆愿意学习,以阿圆的天赋,很快就能学有所成,甚至,阿圆也有可能成为夫子庙里,名声在外的画家。
两人沿着秦淮河,走过了日新桥,远远的就看见了夫子庙,往上弯曲的屋檐,金黄色的大门,门口高高的石阶,无不彰显着夫子庙的地位。
这时,正当杨二丫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阿圆却被身边的一个影子给吸引住了。
在阿圆的右手边,一个中年男子,满头污垢,衣衫褴褛,拄着一根拐杖,端着一个破碗,向一个个过路人乞讨着。
“阿圆,你怎么了?”杨二丫突然发现,阿圆没有跟上来,一转身,就看见阿圆站在一个满身脏兮兮的人面前。
看上去,是想施舍点给这个乞丐。
杨二丫看见,也是会心的一笑,对人有怜悯之心,这也是李延和自己对阿圆的教育。
可突然间,杨二丫的眼前一黑,微笑的脸上,顿时就凝固住了。
“谢清柠!”杨二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却又十分肯定。
眼前的这个乞丐,竟然是谢清柠!
虽然杨二丫希望阿圆可以与人为善,有怜悯之心,但这怜悯之心,决不能给谢清柠。。
就当阿圆准备掏钱的时候,杨二丫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了阿圆的手,说:“阿圆,快点,我们赶时间呢。回来再给吧。”
而这个乞丐,眼看着到手的钱就要没了,原本瘦弱的身体,也一下子挺直了腰杆,要再去争取。
而谢清柠的这一抬头,不偏不倚,刚好看见了一脸紧张的杨二丫。
谢清柠再认真的看了眼身边的阿圆,似乎,一切都突然明白了。
“阿圆,快走,我们赶时间呢!”杨二丫越发紧张,拉起阿圆的手,就像马上从谢清柠面前离开。
只是不明真相的阿圆,对杨二丫的这个举动,显得很是奇怪,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画师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二丫,你这么不想看见我啊!”谢清柠嘴角微微向上一宁,露出了一丝邪邪的笑,这笑,让杨二丫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也让阿圆变的更加云里雾里了。
“娘,怎么你认识这个人?”阿圆拉住杨二丫的手,追问道。
一个路上偶遇的乞丐,竟然叫出了自己娘亲的名字,阿圆这时候,是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