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未大亮,泛黄的树林里,李颂兴亲自引着武茗暄来到拘禁陈禄的营帐。
“就这里?”武茗暄轻问一句,见李颂兴点头,吩咐道,“青浅、锦禾随本宫入内。”
随同前来的张谦上前挽起帐帘,看武茗暄入帐后,与李颂兴一起在帐外守着。
陈禄神情萎顿地趴跪在地,瞧见有人入帐,有些涣散的双眼闪过一丝光亮。当见到来人是慧妃,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全然一副认命等死之态。
武茗暄站在帐帘处,一个眼色递给青浅。
青浅走近,从袖中取出一物,在陈禄眼前扬了扬。
陈禄一眼瞄去,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颓然。他怔了怔,惶然抬眼望向武茗暄,却见她面上神色淡漠,叫他窥不出半点端倪。发狠地咬了咬唇,他匍匐到地上,重重磕头,“慧妃娘娘,奴才自知对不起您,可……可奴才的侄儿并无过错啊!还求娘娘开恩,开恩……”
青浅手中是武茗暄让李炳福去寻来的陈禄那堂侄随身之物,便是要以此为挟,让陈禄听命行事。
毕竟是曾经伺候过自己的人,现如今,见陈禄磕头不止,地上已染了点点鲜红,武茗暄心中也生起一丝不忍,但想及他的背叛……她扯了扯唇角,“海天中文”更新最快,手打冷冷道:“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磕头的动作猛然顿住,陈禄瞪大眼望向武茗暄,凄然唤着堂侄的名字:“福,福儿……”
“罪还未定,陈德福的人头还好好的挂在他自个儿的脖子上,不过……也只是暂时。”武茗暄拖着长长的话音,款步走到陈禄身前,“你若依照本宫说的去做,才可免株连之罪。”
“娘娘要奴才做什么?”陈禄迟疑一瞬,飞快地瞄一眼武茗暄。见慧妃眼神冷冽,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问的权利。他咬牙俯首,道:“娘娘有命,奴才不敢不从。”
武茗暄默然片刻,蹲□子,紧盯陈禄双眼,缓缓道:“一切均是容德夫人所为。”
“这……”陈禄大惊,面上神色变了又变,仔细斟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您是说包括安昭仪中毒之事?”
“是。”武茗暄神色平静地点头。
陈禄呆了半晌,诧异地问道:“奴才不知安昭仪中毒究竟是谁做的,但构陷您的是和淑夫人,若将一切说成容德夫人所为,岂不是反倒帮了和淑夫人?”
这个陈禄,死到临头还不知本份!武茗暄的面色冷下几分,沉声道:“陈禄,你在宫中当差也不是一两日了,难道还不清楚宫中的生存法则?”说着,站起身来,对锦禾招了招手。
锦禾微微欠身,上前道:“安昭仪所中之毒是雷公藤配以钩吻制成的药粉。你就说容德夫人事先将药粉撒在了安昭仪的车驾内的软垫上便是。”
“奴……奴才……”陈禄嗫嚅两声,目光四下乱扫,却不应承。
“看来,你还是没有据实以告啊!不过,你究竟受何人之命构陷本宫,此时说来已全无意义。”武茗暄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禄,“你要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死罪难逃;“第五文学”看最新章节至于陈德福是死是活……”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死,死罪?不,不会的!”陈禄垂首念叨,“容德夫人说过会保全我。”
“你那番供词,正好为你自己定下欺君之罪。容德夫人即便再有本事,如何能在皇上亲审之下为你洗脱罪责?”武茗暄毫不留情地一语戳醒尚存有侥幸之念的陈禄,看他整个人如散了骨头般蹶倒在地,不由得叹气,“你本有单独与本宫说话的机会,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本宫?此事,看起来是容德夫人坑害了你,但也是你的一念之差,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啊!”
武茗暄的话音落下,陈禄已是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紧闭的双眼有源源不断的眼泪流出。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武茗暄再不看陈禄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锦禾将一枚药丸塞入陈禄手中,道:“娘娘念着当初被贬去舒荫堂时,你并不曾落井下石,特意让我准备了这药,保你全尸。”
日出时分,和淑夫人坐在镜前,修饰着妆容。听闻帐外人声,她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祺香黛,扬声问道:“璃秀,谁在外面?”
贴身大宫女璃秀看了看袖袍内露出一角圣旨的慧妃,拧着眉禀道:“回夫人话,是慧妃娘娘。”
慧妃武氏?和淑夫人闻言微怔,思绪一转,微笑着凝目看看镜中的自己,温柔招呼:“慧妃妹妹,快进来吧。”
璃秀快步上前,掀起帐帘,躬身将武茗暄请入。
“慧妃妹妹昨儿服侍皇上辛苦,今儿还有空来我这儿,可真是稀罕。”和淑夫人说了一句像是客套,又像是讽刺的话,转眸对璃秀吩咐,“去,沏茶来。”
武茗暄颔首一笑,算是见过了礼,道:“妾今日来,是有要事想与夫人商议。”眸光往两侧伺候的宫女身上一瞄,“就是不知夫人方不方便?”
“要事?”和淑夫人细密的睫毛轻轻扇了扇,笑着伸手,亲切地拉武茗暄在榻边坐下,拿眼扫视周围宫女,“本宫与慧妃妹妹叙些体己话,你们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