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菱宛,未免想得太过简单!”皇后沉声呵斥,看珍妃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不禁暗叹一口气,娓娓说道,“和谈不像后宫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那是险而又险之事,一句话不对就会引发战乱。自从太皇太后放权理佛,们慕氏逐渐壮大,现下已是如日中天。这样情势下,本宫不求慕氏能再立功绩,只求无过,不被弹劾便好。边境和谈这种险事,别说本宫不希望慕氏插手,就是太后也不会允许!”
珍妃耐着性子听完,面上笑容带了深意:“如此瞻前顾后,可真不像皇后娘娘的做派啊?”悠闲地把玩茶盏,“慕、洛两家,无论哪一家去与边境和谈,成了,便是大功一件;若是败了,大不了也就是被皇上训一顿。”
“说得真够轻巧!”皇后哼声啐道,微微侧目,斜睨珍妃,目中不屑之色愈加明显,“和谈一旦失败,咱们便要与土卓部族开战。”
“那就打啊!”珍妃嗤笑,“穹冉泱泱大国,难道还怕他土卓部族不成?”
“怕是不怕,可战乱一起,百姓……”话至此处,皇后瞥一眼珍妃,烦躁地摆摆手,“算了,民不聊生之类的话,本宫不想与多说,左右说了也不懂。不过,季、武两家若是真垮了,是本宫的父亲领兵出征呢,还是去说服洛王请旨率兵?”
珍妃侧首听着皇后的话,扑扇的长睫挡住了目中逐渐涌现的慌乱,心下已知自己做错了,可嘴上却不愿服输,只问:“朝中就无别的将领了?”
“有,但不合适。”皇后郑重一语,端起茶盏凑到唇边,小口抿着凉茶水。至于为何不合适,她不愿意多作解释,反正也没必要让珍妃知晓。
“您的意思是……”珍妃眸光连闪,斟酌了说辞,才问,“容德、慧妃不但不能出差池,咱们还得好生供着?”
皇后不答珍妃的话,只道:“洛菱宛,这个,真是让难懂。”不待珍妃发问,已自顾说了下去,“姑母让入宫,是盼着守望相助,能把慕氏荣耀延续下去。这,是知晓的。现已是六妃之一,若再诞下皇嗣,以姑母对的宠爱,让皇上封个皇贵妃也不是不能。无论容德还是慧妃,哪一个又能威胁到,究竟还要折腾什么?”
珍妃闻言,缓缓抬起头来,深邃的目光皇后面上流连片刻,忽然笑了。慕兆盈不但有皇后的尊贵身份,且论心思缜密,六宫中怕是少有能及,但感情上,却是一张白纸,当然不会明白她的心思。她要的不是地位,更不是洛家的荣耀,她要的正是慕兆盈嗤之以鼻的感情。
年少时,她曾不止一次看见宁昱晗隐于暗处偷看姐姐。他的眼神痴迷、专注,带着让沉醉的魔力。她就是被那样的眼神吸引,不知不觉就醉了。她原以为,自己会是一个旁观者,只能忍着心痛,欣赏他对姐姐的深情,哪想到……
现,姐姐去了,她却入宫成为他的妃。她知道,一生一世一双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所以只能努力控制参与进来的数。每当有出局,她都会默默告诉自己,这样下去,或许有一天,梦就不再是梦。
看见珍妃的目光忽而悠远,忽而哀伤,皇后不禁心下鄙夷。帝王之家,最最容不得就是情。后宫的女一旦动了真情,离衰败、死亡也就不远了。想到外间还有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她无心去感叹珍妃,放下茶盏,冷声开口:“照之前所言,慧妃果然是被陷害的?”
珍妃回过神来,诚挚地望向皇后:“确实参与了此事,但是,不管信不信,摄魂香并不是所为。”
皇后深看珍妃一眼,蹙眉自语:“这就怪了。”忽又凛然一眼瞪向珍妃,“那宫中四起的谣言呢,是不是散播的?”
“皇后娘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珍妃满不乎地撇了撇嘴,瞧见皇后即将发怒的神色,这才服了软,垂首娇语,“兆盈姐,是一时糊涂了,还以为如此,能……算了,是菱宛错了,以后不敢了还不成么?”
“这温婉可爱的模样还是留待皇上跟前再演吧。”皇后冷眼瞥过珍妃,“不过,还不知道吧?皇上命本宫秉公处理,若有丝毫差错,主理六宫之权恐怕就要旁落了。”
“不过是一个替身,皇上都这么意?”珍妃闻言,顿时紧张起来。
皇后眼眸转过,满意地欣赏着珍妃惨白的面色:“昭华郡主已经没了,普天下,能这么肖似,就算替身也够珍贵了!”
“皇后娘娘怕了?”珍妃瞄皇后一眼,扯开唇角,无声冷笑。
“怕?本宫可不是!”皇后轻哼一声,像看小丑般看向珍妃,“本宫知道,是有恃无恐!知道,姑母世一日,本宫即便再不愿,也得护一日。不过,这次的事情皇上已插手,本宫能不能扼制住,还真不敢保证。”
“兆盈姐,您是皇后!”珍妃慌了起来,顾不得许多,伸手攀上皇后的手臂。
“皇后怎了,史上废后还少么?”皇后像是怕沾染什么脏东西般一把甩开珍妃的手,眸色已转了凌厉,“洛菱宛,本宫奉劝,往后还是安份些,别想要的没得到,反而连妃位都保不住!”一句说完,也不管珍妃是何表情,拂袖起身,径直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