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大军如狂涌的潮水般杀上,巨浪翻腾,黄尘滚滚,声势骇人,向隋军铺天盖地杀来。
一万隋军由年轻大将裴行俨率领,这是他第一次独立统军作战,尽管他心中略略有些紧张,但他脸上的刚毅和威猛的身躯,给士兵们带来了强大的自信。
裴行俨目光冷静地注视敌军,虽然敌军杀气腾腾,每个人都格外亢奋,但两天两夜不停步的奔袭使他们胯下战马早已筋疲力尽,猛烈发动的冲击会使战马体力出现极大的透支。
裴行俨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些乱匪想得太幼稚了,以为自己会和他们厮杀吗?他将一丈七尺的长槊指向敌军,冷然下令:“准备射击!”
一万隋军排成三列,前面三千骑兵带有骑兵弩,这是一种蹶张弩,在马上用脚蹬踏上弦,有效杀伤距离可达一百五十步。
三千隋军骑兵刷地举起了骑兵弩,瞄准了滚滚冲来的乱军,后面七千隋军则使用骑弓,等待着第一队骑兵后退。
“二百四十步。。。。。二百步。。。一百八十步。。。。。”
隋军内一片寂静,只有测距兵的声音在军队上空回荡,裴行俨冷冷地等待着。
“一百五十步!”已经进入了杀伤射程,但裴行俨的命令还没有下。
“一百四十步。。。。。”
“射击!”裴行俨终于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咚!咚!”射击的鼓声大作,随着一片清脆的弩机声响,三千支弩箭倏然射出,在空中形成一片黑色的箭云,如疾风骤雨般向冲来的敌军群迎面射击,惨叫声响彻阵前,一片人仰马翻,乱匪简陋的皮甲无法抵御劲力强大的弩箭,近千人被射倒,但千人的损失对于六万人不算什么,乱匪依旧狂暴地向前冲击。
三千弩箭射出,执弩隋军迅速后撤,催马向西疾奔,后面七千骑兵只稍等片刻,同时乱箭射出,七千支箭射向冲进百步射程内的乱匪,又是大片敌军被射倒,这一次的死伤接近两千人,隋军锐利的弓箭和惨重的死亡使敌军狂暴的气势为之一涩,士气开始有一点下降。
一万隋军骑兵整齐有序地迅速向疾奔,他们以逸待劳,速度极快,这明显是诱引对方追赶。
刘迦论也意识到了不妙,这样没有止境地追下去,战马的体力就首先支撑不住,军队必然会不战自溃。
他大声喝喊:“停止追击,整顿队型!”
‘当!当!’的钟声敲响,钟声急促而响亮,这是既是撤军的命令,同时也是停止追击的命令,五万余大军的强大惯性又冲出近两里,才终于停止住战马,此时,战马已筋疲力尽,在透支尽体力冲击后,又突然停下,不少老弱战马先倒下了,口吐白沫。
就在这时,一万隋军又杀回来,在百步外再次发动箭阵,万支箭密集射向敌军,敌军人仰马翻,死伤惨重,刘迦论的军队阵脚大乱,士兵们纷纷后退躲避箭矢,隋军追击射箭,三轮三万支箭已使敌军死伤四五千人。
刘迦论见士气急剧下降,每个士兵脸上都露出惊惧之色,强大的隋军箭阵将他们吓得心惊胆颤,刚开始时的狂热和欲望已经消退得无影无踪。
刘迦论心中万般无奈,隋军根本不和他硬拼,只用弓箭对付他,而他们的土弓箭射程太短,根本无法和隋军的弓箭抗衡,再这样下去,军队就要溃败了。
他只得挥刀大喊:“掩杀上去!”
进攻的战鼓声再次敲响,数万稽胡大军被催促着再次向前追杀,但这一次他们没有了激情,速度变慢,明显是一种不情愿的追击。
裴行俨冷笑一声,下令道:“用鱼行箭阵!”
这是这一种己方速度明显快过对方时采用的阵法,奔出一段距离停下来,射出一轮箭,再奔跑,再射,就像鱼群一样,游一段距离停下回头,然后再向前游,这也是隋军最初准备采用的战术。
只奔出六七里,稽胡大军已是一路尸体,六万大军死伤已近一万五千人,士气极度低迷,追赶就是送死,绝大部分士兵已经不愿追赶,人惧马乏,出现了即将崩溃的迹象,就在这时,南面又出现了一支隋军骑兵,约万余人,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刘迦论大军的后方杀来,瞬间便杀进了敌军群中。
稽胡大军顿时一片大乱,裴行俨见主帅大军已经杀来,他举起长槊大喊:“进攻的时刻到来,儿郎们,跟我杀啊!”
“杀啊!”
一万骑兵挥舞长矛狂喊,跟随着裴行军向敌军反噬而去,积蓄多时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了,两支隋军骑兵前后夹击,稽胡军大败,全线崩溃,叛军四散奔逃,这一战杀得叛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丰州隋军追出五十余里,六万稽胡乱匪先后被斩杀四万余人,被俘万余人,只有数千人逃脱,刘迦论在乱军中被裴行俨斩杀。
杨元庆并不停留,率大军直扑雕阴郡,大战刘迦论的部将刘鹞子,隋军四战四捷,杨元庆将刘鹞子在阵前射死,刘鹞子的四万余人全军覆没,被斩杀两万五千人。
至此,造反不足半年,拥胡兵十万的刘迦论部被丰州总管杨元庆血腥镇压,被杀近七万人,两万多战俘被抓去开矿,使得关北稽胡一蹶不振,元气大伤,数十年不敢再反,这次血腥镇压后,杨元庆之名令关北小儿不敢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