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召舞气道:“他哪里是你夫君了?”又想了想,心中疑惑:“姐夫昨晚就不在了?说起来。昨晚师父曾说她略有心得,要静心领悟。让我不要吵到她……难道她是骗我的,昨晚她也不在房中?师父为什么要骗我,她、她难道真的跟姐夫……”
想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绝无可能,就算姐夫是人渣,但另一个可是自己师父啊,不但雍容高贵,而且端庄娴静,就算是人渣姐夫,也勾引不到她吧?
胡翠儿眼珠子一转,道:“我或许已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夏召舞道:“去了哪里?”
胡翠儿道:“郡城。”
夏召舞道:“他们去哪里做什么?”
胡翠儿道:“我刚才问过老板,昨晚桑公子曾向他打听过本地郡守丘丹阳丘大人的事,那丘大人颇有民望,却遭陷害,无端入狱,今日便要被金践将军问斩……”
“等一下,”夏召舞叫道,“他既是郡守,要贬要罚都是朝廷的事,金践有什么权力斩他?”身为公侯之女,这些事她还是清楚的。
胡翠儿笑道:“这都什么时局了,你觉得朝廷管得到这里?”
又道:“那丘大人民声颇好,之所以入狱,十有**是被陷害的,桑公子既然向老板打听他,很可能便打算管这件事,但他一人无法做到,于是找上你师父帮忙。”
夏召舞嘀咕:“他有那么好死?”
胡翠儿道:“桑公子心总是好的,况且,以你师父的善良,也只有这种侠义之事,才能让她一夜不归。”心里却想着,这可说不定,也许他们两人就是在外头偷情。
夏召舞想来想去,倒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忍不住唠叨:“这种事情,也不叫上我。”
胡翠儿心想,他们两个偷情,叫上你做什么?三个一起偷么?要不把我也带上吧。
她道:“不管怎样,夫人和桑公子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事情必是出了差错,我们不妨到郡城去。”
夏召舞道:“以姐夫的聪明,加上我师父的本事,能出什么事?”说虽是这样说,但他们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却是事实,她也不可能全不担心。
于是,便与胡翠儿一起,带上鬼圆圆、鸾儿、小凰,离开镇子,往郡城而去。
太阳虽然出来,天气却还是有些冷。夏召舞内穿葱绿小袄、浅白棉裤。外罩棉裙,还要再披上一件大红披风,又将披风裹得死紧,连双手也缩在里头。
胡翠儿道:“就真有这般冷?”
鸾儿笑道:“小姐从来就是这般怕冷。”
夏召舞哼上一声,懒得理她们。
镇子离郡城并不太远。路却不太好走。前方忽有一行人,戴着竹笠,穿着蓑衣,迎面而来。这批人共有六个。其中一个体型较小,抬起头来,快速的了她们一眼,先是睁大眼睛,又匆匆低下头去。与另外五人一同,从她们身边探肩而过。
胡翠儿回过头来,着他们的背影。
夏召舞却没注意那么多,走了几步,扭头道:“喂,你还在做什么?”
胡翠儿笑道:“刚才那个,不是小眉么?”
夏召舞“啊”了一声,转过身来,也向那渐渐远去的六人背影。
小凰低声道:“奴婢也注意到了。好像确实是小眉姑娘。”
夏召舞不满道:“那她为什么不跟我们打招呼?”
胡翠儿道:“小眉和她身边这些人,斗笠俱往前压,分明就是不想被人认出,行色匆匆,生怕会有追兵的样子。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小眉是墨门中的墨辩,跟她同行的这五个人,其中四人。分明在蓑衣里藏了剑,只怕都是墨侠。这四人样子,俱是警戒,将小眉和另外一人护在中间,只怕他们遇到的麻烦还不小。”
夏召舞披风一甩:“走,我们跟去。”
胡翠儿笑道:“怎的一下子就有了干劲?嗯,不过小眉既然在这里,你姐夫一夜不归,弄不好跟她有关,我们去也好。”
众女一同掉头……
***
墨眉与身边男子,及四名墨侠匆匆往前行去。
一名墨侠忽道:“那几个少女正跟着我们。”
墨眉快速回头,了一眼,头疼的道:“她们是我的朋友,想是刚才认出了我。”
她身边那男子微笑道:“凡事急也无用,小眉姑娘不妨先去跟她们打声招呼。”
“还是不用了,”墨眉低声道,“我们虽然安排了几路疑兵,但金践仍有可能派出飞骑追到这里,还是正事要紧。过了前面林子,便有我们的接应,到时自能甩开追兵。”
那男子叹道:“我昨晚在狱中占了一卦,震下乾上,六三,无妄……此行当有无妄之灾,不管急或不急,事情总无这般顺利。”
墨眉道:“我知丘先生卦术了得,只是……”
那男子歉声道:“是丘某的错,几位乃是墨门中人,而墨家一向只讲‘非命’,我却与几位讨论卦术,确是不太合适。”
墨眉道:“丘先生客气了,先生学识渊博,小眉亦是敬仰,只是先生此言,我却不敢苟同。先生占得有‘无妄之灾’,于是便说不管急或不急,灾祸总会来临,避之无用。但《周易》无妄卦中,岂非也有‘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之说?天下有诸多无可意料之事,故圣人以勤奋对之。而《周易》第一篇,更有‘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之言,既知有无妄之灾,我等更该奋力求存,自强不息,纵有灾祸,或亦能找出生机。若是因算出灾祸,便心灰意冷,总觉灾祸避无可避,只等灾祸来临,单是这般态度,便有可能令无祸变有祸,小祸变大祸,我墨家讲‘非命’,并非不赞同气运与时运之说,只是命当由己,不当由天,不知先生以为然否?”
丘丹阳惊讶的了墨眉一眼,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墨眉却是以《易》驳《易》,明为谈易,讲的却是墨家的理念,虽然讲的是“非命”,但因摘的是《周易》中的句子,却让他辩无可辩。此外,易学虽为儒、道、阴阳三家所奉之宝典,但唯独墨家,一向对它嗤之以鼻,虽然如此,这少女显然也是认真研读过《周易》,并不因为墨家先人对《周易》的鄙夷而弃之。
他笑道:“小眉姑娘不愧是墨家辩学最出色的弟子,岳某心服。”
不知不觉,六人一同进入前方密林。
毕竟是寒冬,阳光虽然不算稀薄,却也不烈,进入林中,阳光被树叶层层挡住,到处都是阴影,无由的便让人觉得寒冷。
左侧一名墨侠忽道:“小心。”
六人立时警觉起来。
蓦的,阴风阵阵,血气卷荡,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暗。
几名墨侠对望一眼,金践身为稚羽公手下大将,自然不容易对付,若是这里突然杀出一支伏兵,又或是有一批高手布下军阵,那也不足为奇。但这阴风惨雾,邪气凛然,倒更像是一些江湖上的邪派所设。
右侧墨侠朗声道:“我等只是路过,不知贵方何门何派,为何在此阻挡?又或贵方原本在此,是我等误打误撞?若是如此,请允许我等经过,日后再行言谢。”
阴风惨雾间,却是传来一群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人间有路你不走,血狱无门你们闯进来、闯进来……”笑声阴森怪异,令人头皮发麻。
四名墨侠脸色微变,其中一人道:“血狱门十八童子?”
墨眉惊道:“这不可能,血狱门十八童子,早已经被人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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