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灿也觉得有些无语，即便是判罚常伟犯规，可从常伟断球，到唐少杰发起反击，直到自己打进一球，这之间起码过去了十三四秒钟，老费何以在自己进球后才吹罚常伟犯规？不谙世事的少年们自然不明白这个中诡异，但孙灿却看得清楚，老费之所以昧着良心，百分百是因为刚才看台上金校董“狮吼功”所致。

在中国足球界，上至国家足协顶级联赛，下至民间组织业余比赛，都是一个江湖，在这个江湖里，没有人能够与世隔绝，都要接受明规则潜规则的左右。从这个角度来想，孙灿倒原谅了老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呵。

施勒德这些德国佬却不懂江湖规矩，飞快地相互交流着，完全不明白身为主裁判的足校教员会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也似乎终于明白，在这样的教员教导下，难怪这一百来号人中，根本没有几个学员能够让他们觉得眼前一亮——即便是学校竭力向他们推荐的金鑫，看起来也是徒有虚名。

倒是孙灿，不但射术精湛，门前感觉超好，而且在场上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与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与稳定——就算遭遇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误判，他也是招呼队友冷静，服从裁判的判罚。

无论在什么地方，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的，遇到这样的冤案，被黑的一方谁能控制住自己的激愤？施勒德甚至认为，白队中个别人朝主裁判报以老拳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孙灿却和唐少杰一起安抚队友们，对主裁判的决定并不显得格外激动。

年纪不大，却能有这样的沉稳，在同龄人当中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金鑫刚开始也是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面露狰狞地接过队友扔过来的球，怒目朝着孙灿看了一眼，然后将球放在了点球点上。

小波折没有改变大趋向，孙灿劝散了队友，并拍拍门将大牛的肩膀：“沉住气，不要紧张，我们领先两个球呢。”

老费一声哨响，金鑫开始助跑。

准备罚点球之前，金鑫一直狠狠地疏散着压抑在胸头的怒气，今天这场比赛被孙灿完全盖过风头，被常伟完全压制住了许久，现在，终于迎来梅开二度的绝佳机会，而且缩短了比分，照这样下去，追平乃至反超，大有希望。

直到助跑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金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得太多太偏，以至于都忘了该怎么去踢这个点球。

电花石火之间，金鑫来不及细想，冲到球前，抡起就是一脚大力抽射——不管怎么说，势大力沉的点球是门将最害怕的，用速度轰破球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噢……！”

观战的学员们哄笑起来，因为他们看见，足球高高地飞过了横梁。

金鑫这一脚力道十足，可惜的是，没有能够压住，足球呼啸着飞向了天空。

“哈哈哈，打飞机喽！”常伟吹了声口哨，故意大声地笑了起来。

金鑫傻眼了，刘钢傻眼了，红队的小伙伴们也都惊呆了。

看台上正准备站起来挥舞臂膀欢呼的金校董愣住了，笑容也凝固在胖胖的脸蛋上，目光迅速呆滞下来，整个人俨然成了一尊毫无生气的蜡像。

施勒德和助手则会心地对视一笑，眉毛微微一挑，没有说话。

这一下对红队的打击太大了，尤其对金鑫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靠裁判才得来的点球居然还没打进，极大地摧垮了金鑫及红队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