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御膳房的宫人已清清楚楚说是傅艳指使，无论是真是假，作为审判人的李天佑，都应该把傅艳传唤进来！

可是，李天佑竟当做没听见一般，只将御膳房的人押入大牢！究竟……是为什么？

她很想开口问，可是，她更想完完整整将这出戏看完，到最后，李天佑总归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微酸，原本一直对自己说要信任李天佑信任李天佑的念头，此刻也有些裂缝。

李天佑站着，傲雪坐在，李天佑在前，傲雪在后，李天佑自然没看见傲雪的表情。

他往旁边一步，站在跪在旁边的内务府总管面前，绛紫色龙袍冰冷的垂在那人面前，龙袍最下端，一双紫色绣金纹祥云的靴头微微翘起。

在内务府总管眼里，无论是龙袍表面的光泽，还是龙鞋上的金线，亦闪着冰冷的光。

“你怎么说？”李天佑开口，冰凉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位内务府总管比御膳房的人早到，跪在这里的时间也更长，关于头油里搀和了马钱子的事，他是实在不知情。这会儿前前后后想了许久，这会儿阐述起来，也就显得头头是道多了。

“启禀皇上，这事儿，怕也是宫里的人做的。”他的头伏得更低，“宫里用的头油是贡油，全国仅两家供应商，皆供应宫中用度多年，每次都是筛选品质最好的油送进宫来。且不说从炼油到送进宫来要经过层层检查，作为御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犯不着在头油里下毒，最后弄得满门抄斩。”

内务府总管顿了下：“再说，贡油进宫后，每一瓶具体送到哪个宫殿也是随机，若从源头上就有毒，怕是大批量都有问题，方才奴才过来之前，特意拿了一瓶牡丹香型的头油喂给猫，那猫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这番话，很明显内务府总管的意思是：头油没有大批量出问题，皇后这瓶牡丹花香头油，是后来被人下毒的。

李天佑微微侧头，将目光落在小段子身上，这位李天佑亲自选出来的贴身太监，也是个机灵主，就在椒房殿头油检查出问题时，他就已经派人将后宫各嫔妃处的头油拿过来检查。

此刻，见李天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忙上前一步：“皇上，各宫头油已全部检查过，皆没有毒。”

李天佑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牡丹头油瓶子，举到眼前缓缓转动着，白色的小瓷罐，上面是描金的牡丹花。顶部宽口，方便梳头的宫人以手蘸油。

自他记事以来，虽说前朝风起云涌变幻莫测，可后宫往往更加黑暗阴毒。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做皇帝不久，这后宫的各种手段就已经显露出来！来得这么快，根本不给他足够准备的时间！

哼，如今既出了这事儿，那就好好清理一番！他看着指尖瓷瓶：“这东西从进宫到送到皇后这里，经过哪些人的手，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给朕找来！”

“是。”段公公忙着答应。作为合格的后宫总管，这种事情，刚发现头油有毒的时候，他就应该把那些人找来了，可今儿个双毒齐发，事情又太多，他居然一时没顾及到。

李天佑回头，看着坐在桌子旁低头喝茶的傲雪，微润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他走过去，坐在傲雪旁边，伸手，将她的另外一只手窝进手心。

“怎么手指这么凉？”侧头，示意宫人拿了件薄棉褥衫披在傲雪身上，然后起身，亲自将她的长发从衣内拉出来，披散在棉衣外。

光洁的脖子，靠衣领的位置，好几块淤青深深浅浅很是显眼，内疚更重，声音更柔：“傲雪，这事是我疏忽了！”

“前朝事物繁重，臣妾作为后宫之主，发生这种事情，臣妾也有责任。”傲雪缓缓开口。

李天佑微愣，自傲雪和他在一起后，无论先前作为王妃还是后来作为皇后，她都很少自称臣妾！。

“你是怪朕把后宫处理权交给贤妃？”李天佑问。

“是。”傲雪侧头，看着李天佑的眸光中没有半丝笑意。作为皇后，她决定，今天把她应有的权利拿回来！

李天佑没想到傲雪会这么直接，他定定的看着傲雪，终，他略一点头：“好。”

便就在这时，一宫人行色匆匆走了进来，正要到段公公耳边小声汇报，傲雪已然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回娘娘，内务府小胡子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