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为什么您连续三晚都给妈妈托梦,却一次都不肯来看我,不肯直接告诉我真相和秘密呢?难道您已经不再疼爱小泉了吗?我的生母到底是谁?当年您画这幅画时,曾经刺了我的血融入墨汁中难道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还有,您怎么能这样冷血地耽误妈妈十八年的青春呢?您难道知不知道您这样对待一个爱你的女人是多么地残忍、多么的不公平么?”
一叠串的疑惑和质问不住地在碧小泉的脑海中翻涌,可她穷尽脑汁也想不出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想不出其中的关联线索。
莫非……这一切都纯粹不过是妈妈的梦中想象而已,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秘密么?可是妈妈说的又那么认真,她甚至还说自己不信的话明天就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碧小泉烦躁地很想就此撩开手,什么也不管,只当今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真能当若无其事吗?
“小泉……”妈妈那掩不住悲伤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你爸爸还要我特别地提醒你,说你是个生来就注定不可能平凡的孩子,也许将来发生的一切你都无法想象,但是,无论如何,你都必须相信自己,都要坚强,不能轻易地放弃。”
她这种扔到大街上瞬间就会被淹没的普通女孩子,会注定不平凡吗?碧小泉讽刺地想,从小到大,除了小学时因为当教师的妈妈提前教了她课程而两跳两级,并在绘画之上略有点资质外,她还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了?
就靠她这张根本没有回头率的脸蛋吗?哦,对了,难怪她一直都不像妈妈那样漂亮有气质,原来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想起十八年来所受的欺骗,碧小泉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怨气,然而,她的怨气却根本无法发泄。
因为,真正隐瞒真相的爸爸已经永远离她而去了,而妈妈……妈妈……默念着这两个往日总是充满甜蜜和依恋的字眼,鼻子不争气地又酸楚起来。说句心里话,除了不是亲生,这十八年来,妈妈又何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所给与她的,除了爱,还是爱,以及,总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犹如朋友般的信任和鼓励。
回忆起这十八年来的母女相处,碧小泉的心又软了下来,协议是爸爸先提出的,受伤的却一直是妈妈,她又怎能去责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妈妈呢?
对,她不是妈妈亲生的又怎么样?难道就要因此而否认和妈妈之间的十八年亲情吗?更别说,这十八年的幸福和平静,都是用妈妈一夜夜的期盼和心酸换来的,妈妈牺牲了自己的青春,牺牲了自己的未来,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把所有的爱都给予了她,她怎能恩将仇报?
刚才妈妈告诉她所有真相后,虽然体贴地留给她一片私人空间,要她自己做选择认不认她这个母亲,可分明看得出她痛苦的眼睛里饱含了浓浓的渴望和不安,生怕自己真的从此不认她。
不行,她要去亲口告诉妈妈,不管她的生母是谁,在她的眼里,妈妈就是妈妈,就算有一天生身母亲终于出现,也永远无法替代她的地位,她也永远是那个总爱在她怀里撒娇的乖女儿。这世上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多着了,谁说亲情就一定只能存在在有血缘的人之间?只要是真心的付出和关爱,是否亲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碧小泉猛地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屋内时钟正好叮的一声落在了十二点上。
随着这声轻响,画卷上方的无形月色突然变得犹如银丝般清晰,与此同时,原本还平平常常舒展着的画卷,忽然像被风拂过一般,犹如水波般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将千万缕月色吸了进去。仿佛根本就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光芒的宇宙黑洞。
画卷能吸月光?碧小泉猛地甩了下脑中荒谬的念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然而,她并没有看错,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异事情就这样在零点零几秒之间陡然发生了,而且并没有马上消失,反而愈演愈盛。短短几秒间,已有更多的月光不住地从四处汇聚了过来,飞蛾扑火般地投入画卷之中。
随着月光的汇入,画卷之上的云海竟然也活了过来,开始缓慢地游动,其次便是那些犹如壮阔的瀑布激流,甚至,碧小泉感觉自己都仿佛听到了轰隆隆的水声。
“妈!你快来!”碧小泉忍不住大叫,想证实一下这一切是不是她的幻觉。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
话音未落,画卷骤然一缩,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吸引力,以一种绝对无法抵抗的强悍力量将碧小泉活生生地吸了过去。
“啊!”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甚至连惊呼声也才喊了一半,碧小泉的整个身影已诡异地在原地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柳云竹一直忐忑不安地守在客厅,一听到碧小泉的呼喊声,就连忙跑了进来,然而,她所看到的只有空空的阳台。
没有她辛辛苦苦抚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也没有那幅名义上的丈夫亲手绘制的碧罗天。
一种莫名的巨大心慌顿时袭击了已经脆弱无比的女人。
“小泉……小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