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敏感性让陈思思顿时兴奋起来,这让她暂时忘记了爸爸的癌症,也忘记了辞职报告。
她马上奋笔疾书,将这份专业报告,修改成了一篇通讯稿件,题为《上江市人民医院发生不当排泄事件》。
陈思思的标题,仍然采用了“不当排泄事件”这个提法。尽管这个提法令她很是疑惑,但是,她知道,疾控中心的调查报告使用的各种术语,绝不是信口胡来,而是有着深刻的专业原因,陈思思不懂放射卫生学,不敢轻易改动,当初她与包大成合作的时候,每次都没有擅自更改术语。
陈思思写完稿子,站起身来,正要给秦主编送去,却又怏怏坐下。
她这才想到,她的记者生涯应该到此为止了,此时,她递给秦主编的,不应该是一篇新闻稿,而应该是一份辞职报告。
陈思思陷入撕心裂肺的绝望之中。
陈思思想做记者,这是她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几乎已经实现了,曾几何时,陈思思当真成了一位无冕之王,兴冲冲走在上江城的的大街小巷,虽然吃了不少苦,几番沉浮,可她都挺过来了,连她最倒霉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按理说,吃尽苦中苦,这好日子也该来了。就连一贯与老爹陈大强狼狈为奸的秦主编也站在了她这一边,就连人面兽心的熊胜利也为她寻找线人,陈思思应该是到了否极泰来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却要她亲手终结自己的梦想!
陈思思心有不甘。
然而,父亲的眼泪,压得陈思思喘不过气来。那是父亲临终的眼泪啊!
继续当记者,就是不孝。舍弃记者当总裁,就是自毁前程!
陈思思左右为难,痛苦到了极点,眼泪滚滚而下。
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陈大强的手机:“爸,您,还好吗?”陈思思希望老爸能回答一个“好”,只要老爸“好”,她还有一丝当记者的希望。
“不好,非常不好!”电话里传出陈大强有气无力的声音。
“可是,医生们都说……”
“他们胡说八道!”陈大强极为不耐烦地喝道:“思思啊,他们是怕我们心理承受不了,故意骗我们的,就是所谓善意的谎言。思思啊,你一定要毫不动摇坚定信念,你爸爸我是肯定要死的……”
“什么?”陈思思听出陈大强的话有问题,哪有父亲劝儿女坚定这种信念的。
“不是,不是,”陈大强自知说漏了嘴:“我是说,你一定坚定信念,勇敢地挑起吉斯吉这副重担。”
“爸,你是不是在骗我!”陈思思疑心大增。要知道,陈思思的智商极高,轻易是不会上当的,只是在病房的时候,陈大强的表演十分逼真,姜玉环又要死要活的,搞得陈思思乱了方寸,如今一旦冷静下来,顿觉十分可疑。
陈大强心头大骇,要是陈思思反应过来,那就前功尽弃了,不仅这次表演彻底砸锅,那陈思思是何等聪明之人,吃一堑长一智,对他处处提防,今后陈大强就再无机会了。
“思思,我怎么会骗你,我我我有证人!”
“你有什么证人?”
“包总!保全保安公司的副总经理!”陈大强说道:“不信你问他。”
“保安公司的?爸,我你开什么玩笑,医生的话不信,却去信一个保安!”
陈大强大急:“思思啊,这个保安不简单啊,他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对甲状腺癌了如指掌,而且,他不是保安,他是公司副总,堂堂一个副总,岂能信口雌黄,做生意要是要讲诚信的。”
“这不是做生意,这是看病!”陈思思越来越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