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劝慰了几句,王贵妃哭声渐渐止住,双眼通红,看着武植怀中的瑗瑗,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转载自﹡新﹡笔﹡下﹡文﹡学bxx 武植沉吟了一下道:“立后之事非同儿戏,怎么也要在皇兄清醒时再说!“想起因皇兄昏昏沉沉,北京留守至今未定,武植心中叹口气,现在童贯代行留守事,本来一名小小的监军,机缘巧合下竟然坐镇河北,这几年童贯虽然饶兢业业,和武植相处的也很融洽,但武植心中始终摆脱不了童贯是佞的想法,对他坐镇河北很有些不放心。 “是啊,妾就是怕中书省欺圣上昏昏沉沉,假借圣上之名立后……”王贵妃满脸担忧。 “这他们想来是不敢的……,不过皇嫂只管安心,弟心中自有分数……” 听了武植的话,王贵妃微微点头,看了武植几眼,幽幽道:“后妾定不忘今二弟之义。” 正说话呢,凉亭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相公,金锏给我耍几天吧!”随着笑声,一条倩影飘然进了凉亭,笑着把玩手中的龙头金锏,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到王贵妃,微微怔了一下,上下打量王贵妃。 武植怕她说出什么失了体统的话,急忙道:“七巧,快来见过贵妃娘娘。”又对王贵妃笑道:“皇嫂,她就是七巧。” “皇嫂!”七巧微微福了福,却不似金莲她们称呼王贵妃娘娘。 王贵妃笑道:“meimei果然美貌精灵,不怪圣上一直夸meimei。” 七巧手里舞动着金锏,笑嘻嘻道:“圣上也夸我吗?七巧面子好大哦!”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什么惊喜的模样,摆明应付的口气,王贵妃还待说话,七巧已经转头对武植道:“相公。我给你舞锏看好不好?” 武植歉意的看了王贵妃一眼,王贵妃笑笑摇头。示意不妨。 “玄静说你上月用了一千贯?做什么用了?”武植问七巧。 七巧怔了一下,大眼睛眨了眨,“玄静姐胡说呢,我去找她算账!”说着一溜烟跑掉。 武植看着她的背影笑笑。怎么就长不大呢? “真羡慕她啊……”王贵妃望着七巧消失的方向叹口气。“没有勾心斗角。得到的只是宠,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吧……”后面地话声音极低,就是坐在对面的武植也未听请。 “我该走了!”王贵妃起,说着话唤过宫女,吧武植怀里地瑗瑗接过,武植一直把王贵妃送到府门前才回转后院。 这午后。在赵佶病榻前默默坐了一个时辰后,武植缓步出了寝宫,阳光刺目,武植眯起眼睛。叹口气,也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能醒转,太监在前引领。武植随在后,向宫大门方向走着。 “啊。太子下,不要……”走到白玉栏桥时,太监和宫娥的惊呼把武植的目光吸引过去,桥端站了一圈太监和宫女,乱哄哄不知道在吵嚷什么。 武植信步走过去,太监宫娥见了纷纷跪倒行礼,更有人惊呼:“下,贵王千岁到了。” 武植走到近前,才见赵桓正气呼呼的站在那里,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旁边有名宫娥正扶起一名幼童,仔细看去,正是瑗瑗。 “怎么回事?”武植微微皱起眉头。 “王爷,方才……方才太子下推倒了公主下……”跪着地太监虽然怕得要死,却不敢不说。按惯例这时候就该是王爷一巴掌劈过来,然后喝骂:“你们这些废物怎么办事地?”甚或拉出几个人砍了脑袋也说不定。 武植却是微微一笑:“小孩子吵架,在所难免,你们都起来吧!” 太监宫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里满是惊奇。 “二叔!”瑗瑗虽然摔了一跤,却没有哭鼻子,看到武植反而笑着走来,武植只好把她抱在怀里,看了看这些太监宫女,很明显,站在瑗瑗后是王贵妃房里的,这边自然是太子东宫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太子有话说。”武植见赵桓眼睛不甘的看着瑗瑗,眼里满是怒火,心中奇怪,不似小孩子吵架那般简单,武植自然要问个端详。 众太监宫娥听得武植吩咐,纷纷散去,皇家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就说太子和公主吵架,说小是小事,但若说大,那可不定引出什么事儿来,既然贵王揽下,他们自然求之不得,心中也都松了口气。 武植对在自己边的引路太监道:“领我去一处请幽所在。”引路太监点头,看看不远处一座院子笑道:“王爷,您看沁心园如何?” 武植微微点头,他进过沁心园,那是处小花园,都是些珍稀花草树木,夏时节风景宜人,凉亭中备有棋具,乃是赵佶和近臣议事谈心最喜去地场所之一。 “下,跟我来!”武植走了几步见赵桓一动不动,对他招了招手,赵桓不不愿的跟上。 在沁心园凉亭中坐定,赵桓站在旁边,还是气呼呼的看着瑗瑗。 武植摆摆手,引路太监退到亭子外等候,“下,坐吧。”武植笑着说道。 “叔父在,桓儿不敢坐!”赵桓似乎把怒气迁怒到了武植上。 武植笑笑,也不勉强,问道:“你为何推倒瑗瑗?” 赵桓使劲咬着嘴唇不说话。 “少师没和你说过为君之道么?兄长都做不好?还想做明君?”武植语气渐渐严厉起来。少师陈竟,乃是赵桓的老师。 赵桓被武植训斥地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武植看了赵桓一会儿,放缓语气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少师说下年少睿智,我不信你无缘无故就欺负meimei。” 赵桓忽然抬头看向武植:“父皇曾告诉桓儿,万事都可与叔父商量。” 武植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赵桓道:“什么事都可以与叔父讲吗?” 武植道:“那是自然!”心中越好奇起来。赵桓想和自己说什么呢? “好,那请叔父给桓儿作主!”赵桓用手指着瑗瑗。大声道:“是她母亲害死我母后的!” 武植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若王贵妃真的害死了王皇后,又被赵桓得知,那王贵妃母女以后可是命运堪忧。 “桓儿……桓儿昨听宦官闲谈说起地。他们说……他们说是王贵妃给了银钱。令他们散播流言,害得我母后郁郁而终!”赵桓看着瑗瑗咬牙切齿,瑗瑗却浑不知怎么回事,在武植怀里看着赵桓嘻嘻笑着。 “宦官?哪个宦官?拿起来没有?”武植问道。 “没……桓儿是在园子外偷听的,等桓儿进了园子,人……人已经不见了……”赵桓恨恨不平地握紧了拳头。 武植“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桓儿,来陪叔父下盘棋。”亭中石桌就是棋盘,旁边摆放棋钵,每太监都会打扫地干干净净。 赵桓看着武植怀中的瑗瑗不说话。 武植道:“就算是王贵妃害死了王皇后。你欺负瑗瑗又济得什么事?” 赵桓想了一下,点点头,坐在武植对面。和武植对弈起来,武植最近才学会了围棋。水平一塌糊徐,被赵桓连赢了几盘,赵桓毕竟小孩儿心,得意地笑道:“叔父不是我的对手。” 武植笑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赵桓柏手笑道:“好啊好啊,桓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武植响了一下,开始讲起了故事:“从前有个集市……”说着说着却见赵桓由开始的兴高采烈变得无精打采,手托着腮在桌上呆,武植奇道:“怎么了?” “桓儿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赵桓嘟起了嘴。 “恩,既然你听过那就该知道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啊!”武植拨弄着棋子,漫不经心地道。 “叔父地意思是那些太监撒谎?”赵桓瞪大了眼睛。 “他们说得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不过你可曾想过这般机密的事为何就被你偏偏听到?为何你又看不到他们影?” “这,……”赵桓说不出话,眉头皱起了一团。 “叔父以为,就算皇后她真是被人所害,下也不可凭一两句流言就断人之罪!如今你是太子,后早晚也要继承皇位,更不可轻言人罪!” 赵桓默默点头,忽地恨声道:“他们是欺我年幼!我知道啦,一定是郑贵妃诬陷!” 武植一愣,却听赵桓接着道:“少师和我说过,郑贵妃和王贵妃争着想做我的母后,少师说桓儿现在和她们都不要太亲近……” 武植听着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隐秘讲出,不哑然失笑,少师却也尽职尽责,只是他这徒弟也太不像话,几句话就把他卖了,这若是被赵佶听到,陈竟还不马上被砍了脑袋? “少师没嘱咐你不许在外面讲这些话吗?”武植笑着问道。 赵桓挠挠头:“和叔父说没关系吧?” 武植一笑:“以后这些话莫再提起,尤其是你父皇那里,若不然可害了少师的命!” 赵桓听话的点了点头,忽然对武植怀里的瑗瑗扮个鬼脸,笑着说道:“瑗瑗meimei,对不起啦。” 瑗瑗也不理他,只管摆弄方才抓在手中地棋子。 “来,咱们再来几盘!”武植输的有些不服气,赵桓笑道:“好啊,那就再赢叔父几盘。” 正在二人鏖战之时,一名太监匆匆进了园乎,嘴里喊道:“下,下,圣上醒了,召见下……”见到武植一喜,笑道:“王爷在此刚好。省得小人再跑一次王府了。” 听得赵佶醒来,武植“腾”一下站起。把瑗瑗塞入引路太监怀里道:“送去王贵妃处!”也不管瑗瑗一脸委屈,伸手连叫“二叔”,拉着赵桓匆匆奔向寝宫。 寝宫中飘散着nongnong的草药味,赵佶躺在龙上。吃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地武植和赵桓,见得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赵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圣上,您总算醒了,呜呜呜……”一名女子哭哭啼啼地进来,到了赵佶龙榻前更是放声大哭。 赵佶皱起眉头。旁边的御医急忙劝解那女子,武植仔细看了几眼,隐约知道了来人地份,定然是郑贵妃了。只是赵佶刚刚醒来,就传召郑贵妃,武植心里一沉。果然如武植所料,赵佶勉力抬起手。指了指郑贵妃,对赵桓道:“叫……叫母后……”声音异常虚弱无力,若不是离得近,根本听不请楚。 赵桓怔了一下,郑贵妃却是满脸喜色,虽然极力掩饰,作出一付悲切的样子,但眉梢嘴角,说不出地得意。 “我不要!”赵桓沉默半晌,忽然抬头大声喊了起来。 郑贵妃嘴巴惊讶的张大,赵佶指着赵桓,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旁边的太监宫娥都不敢说估,武植叹口气,走过去对赵桓道:“别气到你父皇。” “桓儿……你……你……”赵佶指着赵桓,一个宇一个宇吐的十分费力。 赵桓瞪着郑贵妃,大声道:“我就是不要这坏女人做我地母后……” “噗”一声,赵佶吐出一口鲜血,再次昏厥过去,旁边地御医急忙赶过来施救,郑贵妃扑过去哭天抢地,武植皱眉道:“娘娘莫打扰大夫!” 郑贵妃也是被赵桓当众骂做坏女人,脸面上无光,心中又羞又愧,这才扑到了赵佶龙榻前哭喊,被武植这般一说,赶紧起,只是刚被唤来时那兴奋异常的心现在化为乌有,看了赵桓几眼,又看看武植,把头转了过去。 御医忙了半晌,才算把赵佶的气血调匀,不过赵佶只微微睁了睁眼睛就沉沉睡去。 武植叹口气,拍拍赵桓的脑袋:“多陪陪你父皇!”赵桓点头,武植这才离去,郑贵妃待得无趣,过了一会儿也悻悻离去。 武植出了宫,正想上马车,忽见朱雀大街上疾驰而来一辆车马,离宫几百步外停下,马车上走下一人,紫色蟒服,气宇轩昂,正是相蔡京。 蔡京见到武植楞了一下,旋即笑着上前拱手:“王爷也是得知圣上醒来的喜讯么?” 武植微微点点头,道:“蔡相来得好快!” 若是从赵佶醒来,再到派出太监传信,蔡京从府里往宫赶,算算时间,蔡京可真是够快的了。 蔡京笑道:“王爷岂不是更快。”贵王府在金梁桥畔,距宫比蔡京府邸远了两倍不止。 “本王方才就在宫中!”武植笑笑道。 “哦?那不是说王爷见过圣上了?“蔡京眼睛一亮。 武植叹口气,想起赵佶,神色有些黯然。 蔡京笑道:“听说前些时王贵妃拜访过王爷?” 武植微微点头,这种事瞒是瞒不住地,有心人都会知道。 蔡京笑笑:“本官也曾和圣上推举王贵妃,不料圣上说,贵妃虽然贤淑,却无母仪天下之威,是以中书省才推举的郑贵妃……” 武植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蔡京以为赵佶已经宣示了郑贵妃为皇后,想来自己神色不快被他以为自己为王贵妃落选伤神。 武植也懒得和他多说,笑道:“中书省的草诏自然是错不了的,至于皇后,自然还是圣上裁定。” 蔡京笑笑:“那是那是!” “本王还有些事,告辞了!“武植和蔡京拱手作别,蔡京笑着回礼,直到武植登上马车,才转向宫门走去。 帅府书房里,檀香袅袅,高俅翻着书桌上地书,摇头叹息,“唉,真是想不到,圣上还未去呢,蔡相和贵王就为立后的事斗翻天了!”虽然叹气,却是一付幸灾乐祸的神。 幕僚孙先生站在一边笑道:“先是中书省合议,圣上有了立郑贵妃地意思,谁知道前郑贵妃把圣上气得吐血昏迷,局势现在可是错综复杂了。” “郑贵妃把圣上气得咳血?……”高俅摇摇头,“这些太监宫娥以讹传讹之事又怎做得准?” “就算做不得准,可是宫中都传遍了,现在中书省已经有反对立郑贵妃为后的声音,而且看样子,蔡相也有些扰豫,这次他要再压错了宝,以后可就被贵王吃地死死的了!”孙先生分析的头头是道。 高俅笑着点点头,眉宇间却有丝忧色。 “大人是怕贵王得势?”孙先生小心翼翼问道。 高俅叹口气,“本来以为郑贵妃立为皇后的事十拿九稳,怎会突然就起了波折?当时寝宫中除去太监宫娥,只有郑贵妃,贵王和太子,若说贵王气得圣上吐血,又似乎不像,一来贵王和圣上一向亲密,再说他也没那般大本事令在场太监宫娥众口一词的栽赃郑贵妃,蔡相更不会这般左右为难,莫非是太子?” 孙先生责道:“太子?素闻太子虽然年幼,却是聪明睿智,怎会气到圣上?” “这就不为咱们所知了!唉……”高俅又叹口气,有些无奈的道:“以后咱帅府可要小心做人了!”赵佶托孤的三大臣,蔡京,安公焘,许将,武植可算半个,因为武植不属中书省,不属枢密院,乃是以皇室份托孤,算不上托孤大臣。不过算来算去,高俅是边儿也沾不上的,也怪不得他这段乎郁郁寡欢。 “帅何来此言?若不然借机向蔡相示好,不管怎么说,现在蔡相处于劣势,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孙先生刚说完就见高俅的眼睛瞪过来,慌忙住嘴,对于这些朝廷事,高俅一向不许孙先生多嘴拿主意。 “送什么炭?贵王如今可是有了杀手锏!若真把他bī)急了……他……高俅叹口气,想起武植曾经当众暴打自己儿子,那厮的脾气上来,实在让人无语,如今更有了金锏在手,自己还是不要凑闹为好。想起当初武植曾经抛来橄榄枝,高俅一阵后悔,自己当时怎就没借机和他修好呢? “回头好好叮嘱我那不肖子,这段子令他千万给我小心!”高俅不放心的叮嘱孙先生。 孙先生点头,却有些不甘心的道:“难道帅就不想再进一步?” 高俅笑笑:“时也,命也,有的事急是急不来的……”说着又低头翻看书籍,再不理孙先生,孙先生识趣的退下。 崇宁七年五月二,中书省草诏,推翻原议,请立王贵妃为后,数后,赵佶昏昏沉沉中准了下来,就在王贵妃喜气洋洋的立后大典之,赵佶突然醒转,召武植和蔡京几位辅臣议事,几人还未到,赵佶开始呕血不止,在御医的焦急呼唤中,宫娥太监的哭泣中,道君皇帝慢慢合上了双目。 崇宁七年五月十四,道君皇帝驾崩,谥号体神合道骏烈逊功圣文仁德宪慈显孝皇帝,其东京城挂满白绫,哭泣声不绝,大葬之礼由新皇赵桓和皇叔武植cāo)办,文武百官披麻,葬礼间更有数名士人哭的昏厥过去,一名六十多岁的言官不胜悲戚,追随赵佶而去,也成为一代佳话。 崇宁七年五月十五,赵桓继皇位,大赦天下,王皇后临政,在赵桓成年前代断军国事,蔡京被加封太师,安公焘加太傅,许将加太尉。想来这都是赵佶安排好的,却由赵桓加封,以显新皇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