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贵族子弟虽不愿,却也纷纷点头准备散去,萧天明紧盯着武植,忽对萧成佑道:“贵王大驾光临,萧大哥为何不为我等引见呢?难不成我等就没资格与大宋贵王坐上一坐?”萧天明吃了大亏又怎会不打听武植的来历?他的份非萧光可比,自己从飞凤楼管事那里把武植的份探问明白。 虽知道了武植是大宋贵王,萧天明却是不服气的很,萧天明所在萧家乃是昔年萧太后也就是萧燕燕后裔,萧太后在时可是辽国第一号人物,把持朝政二十年,如今萧家虽然声势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还算一等一的大族。 而现今的萧家家主又是个眼界窄的人,时常把昔年太后在时萧家如何如何挂在嘴边,对契丹新晋贵族就没什么看的上眼的,也使得萧家子弟大多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气,萧天明也不例外,知道武植的份后,心说你就算是贵王又怎样?这里可是契丹,岂容得你嚣张,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寻仇,却也时刻思量怎么令武植栽个跟斗出出气。 如今武植就在眼前,萧天明又哪里肯走,萧成佑听得他言语,不微微一皱眉头,平这萧天明就傲气的很,旁的贵族子弟一向唯自己马是瞻,就这萧天明唱反调,今天更公然质问自己,萧成佑心里一阵不悦,却马上舒展眉头,笑呵呵道:“天明兄这是哪的话?成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转头看向武植。 武植笑道:“无妨,一起坐吧。” 萧成佑对武植歉意的笑笑,这才对众契丹子弟道:“来见过大宋贵王千岁。” 众贵族子弟一阵欢呼,涌来和武植见礼,说没两句。就全凑到了金芝和萧芊芊边赔笑搭讪,原来这些人的欢呼却是为能接近金芝和萧芊芊所。 众人进了凉亭坐好,那些女子分开坐在众契丹子弟边,燕坐在了萧成佑边。虽然满面笑容为萧成佑斟酒夹菜,眼睛却不时偷偷瞥向武植。 武植回头看看萧光,萧光小跑两步,低声回道:“王爷。这可不怪小人啊,萧世子是燕的恩客,听说燕被赎后自己寻上门要纳燕为妾侍,燕姑娘自己同意地,可不是强bī)……” 武植点了点头,看了燕一眼,或许对她来说,这是极好的归宿了。 萧成佑一直注意武植动作。这时候笑道:“贵王干岁可是看上这丫头了?回头给您送驿馆去就是。” 武植一愕,燕拿着酒杯的手一抖,脸色苍白的向萧成佑看去。 “谢世子美意了,不过本王不喜夺人所……”武植摇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爷不必和成佑客气,女子吗?若非珍就如衣物一般……”萧成佑劝说着武植,说到“珍”时却是大有深意地向金芝看去。 “哈哈,萧大哥的珍又在何处呢?”众契丹子弟心领神会。嘻嘻哈哈的在旁凑趣。 萧成佑不但人生得俊俏,更是契丹贵族子弟中的饺佼者,契丹贵族少女莫不视他为夫婿地最佳人选,萧成佑更是左拥右抱,不知道伤了多少契丹少女的心,或许唯一看他不顺眼的就是蛮横的萧芊芊了。 萧成佑也曾动过萧芊芊的脑筋。对他来说,不能征服的美女才最可。萧芊芊却是半点面不留,每每他使出那些场上无往不利的风流手段。都会被萧芊芊冷嘲讽的落败,久而久之,萧成佑也知道获得萧芊芊芳心地难度系数太大,也只有把那心思渐渐放在了一旁。 数月前,萧成佑无意间见到了金芝,从此一颗心再也放不下,不过金芝永远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气,萧成佑想尽办法也不得接近,愈是如此,萧成佑心中越是炽,无时不刻不在琢磨如何打动金芝芳心。 萧得里底知道儿子心思后也甚为赞同,若儿子能娶到邵阳公主,则自己在争斗中又压过了萧奉先一头,萧奉先打的是“女儿牌”,自己这“亲家牌”却比他高明多了,想起来萧得里底就有些得意,谁叫萧奉先儿子尚幼呢。萧得里底也曾被儿子缠的没有办法,想过去直接和方腊提亲,谁知道探听方腊口风时,方腊言道女儿的事他不管,只要女儿同意就好,萧得里底也只能悻悻回府,嘱咐儿子再加一把劲,就不信上京第一美男子会得不到邵阳公主的青睐。 和萧成佑在一起的这些贵族子弟都知道邵阳公主是萧成佑内定的“妻子”,在众纨绔想来,以萧成佑的人才风流,早晚定会俘获公主芳心,是以萧成佑话里有话地这么一讲,众纨绔纷纷凑趣笑闹。 萧成佑又哈哈一笑,推了燕一把道:“还不去给贵王斟酒?” 燕听得萧成佑的话,脸色惨白,却还要强颜欢笑的起向武植走来,武植摆摆手道:“免了吧。”抬头对萧成佑道:“方才听世子说起珍,世子若不能珍惜边之人,又何谈珍?” 武植话一出口,萧成佑笑容马上凝滞,众贵族子弟笑声立歇,金芝笑看武植,就是萧芊芊看向武植的目光中也多了几丝不可思议,毕竟这个时代是男人的时代,妾侍就是男人的私有财产,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地,从没有人会质疑什么,是以萧成佑才会不避忌金芝自己有多少妾侍,更当金芝的面要将妾侍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想不到武植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亭中马上冷场。 这些人中,只有萧天明眼中露出喜色,他可是知道萧成佑地脾气,外表看起来总是那般彬彬有礼,其实心地却最是狭隘。容不得人得罪半句,一些话语中得罪过他的人经常莫名其妙地栽了跟斗,又哪会想到会是上京最最温文有礼的萧世子在背后捣鬼? 萧成佑呆了片刻,马上笑道:“原来王爷却是中人。成佑……失礼了……”说着对燕招手道:“既然王爷看不上你,还是退下吧。” 燕强笑着对武植施了一礼,缓步退回到萧成佑边。 萧成佑又笑道:“既然王爷不近美人,那就品赏下成佑觅得地异花吧。”说着摆摆手。旁边下人从密封的花篮中拿出几盆黄色菊花摆于石桌上,借着灯火,就见淡黄如丝的花瓣层层叠叠,如起舞,众人赞叹不已,都问萧成佑从何处觅得如此良品。 萧成佑笑道:“这几盆菊花可是我花大力气觅得,秋菊秋菊,想不到在这初冬也能盛开。实为异品,成佑乃是从那北方草原寻觅而来。” 众纨绔赞叹声中,萧成佑对金芝道:“下,所谓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这几株菊花正如下风采,也只有下才能养得它们平安,天佑可没有这个福气,还请下收留它们为之赐名!” 旁边纨绔一阵鼓噪叫好。金芝微微点头,萧成佑心中大喜,她终于肯收自己的东西了,造化来了! “秋来不与百花妍,瘦尽清寒入楚天。雨润流香茶外饮,霜栽彻骨酒中眠。何须妩媚争如意。只教孤标任可怜。一瓣芳心开淡薄,无边旧事上琴弦。”金芝轻叹口气。对武植道:“不求与百花争艳,但求无憾于心。这几株菊花盼君带回南国……” 金芝虽然说得不明不白,但在场地大多是聪明人,金芝的话他们又哪里听不懂?萧成佑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很难看,旁边众纨绔更是傻了眼,萧芊芊虽然看出金芝姐和“叔父”关系暧昧,却想不到她会当众吐露心事,呆呆看着金芝,心中一阵糊涂。 燕望着脸色铁青的萧成佑,心中叹了口气。 武植愣了一下,金芝地心事他略微明白,只是懒得多想,却不知道她当这些人说这番话有何含义,看向金芝,金芝却是微微一笑不语。 金芝说完话,凉亭中就陷入沉寂,众人各怀心事,呆呆不语。 这时武植笑道:“喝酒喝酒,赏花饮酒岂不是一大美事?” 萧成佑勉强整整脸色,强笑道:“对,来大家饮酒!” 武植饮完一杯酒,正想拿过酒壶为自己满上,却见金芝笑盈盈走过来,抢先一步拿起酒壶,轻声道:“他们都有人服侍,堂堂贵王怎么要自己斟酒?还是我来伺候您吧!”偷偷对武植眨眨眼睛,作出侍女服侍状,看得武植一笑,当着众人也不好多说,只有任由金芝为自己斟上酒水。 众纨绔已经有些麻木了,虽然没看到金芝的小动作,也听不到金芝的低语,但平那目高于顶的邵阳公主主动去给别人斟酒就已经够轰动的了,更何况边还有视公主为囊中物的萧大世子,有几人已经露出笑容,自然是平看不惯萧成佑出尽风头的人物,此时见萧成佑大大丢了颜面,都是偷笑不已。 金芝为武植斟上酒,顺势坐在了武植边,轻笑道:“我最后赌一次,你可别怨我!” 武植看着金芝不语。 金芝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萧芊芊见金芝姐坐到了武植边,二人窃窃私语,自己又成了没人理的可怜孩子,不由得嗔道:“金芝姐,贵……叔父,你们干嘛啊!”说着话也凑了过去。 她话语没遮没拦地,说得极为大声,“叔父”二字的话音刚落,就听亭子中“啪啪叮当”几声,数只酒杯掉落地上,更有人大声咳嗽,酒水呛了一,也有直接把酒杯里的酒水倒入鼻孔的,凉亭中乱做一团。 萧芊芊讶然转头,见众人都瞪大眼睛像看怪物那般看着自己,不由得怒道:“怎么了?看什么看!” 众人都不敢应声,明昌郡主的脾气上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 武植笑道:“好了芊芊,过来吃酒!” 萧芊芊“哦”了一声,乖乖走过去坐在了金芝旁。换了付笑脸和武植说起话来。 亭中契丹贵族子弟呆了半晌,马上有人起告辞,接着告辞声不断,不多时走了大半。想都是受不了刺激,怕再坐下去会郁闷而死的少年心,人比人,有时候真的会气死人地。 凉亭中只剩下稀稀落落四五名契丹贵族子弟和武植等一行人。留下地都是些稳重的人物,亭外的侍从也散去大半,灯火一下稀疏起来,武植笑着摇摇头,却猛地现亭外侍从中有三人打扮很是奇异,那皮袍,那帽子怎么看上去有种似曾相识地感觉? “这三位是?”武植指指亭外的三名皮袍大汉问道。 萧成佑强笑道:“这是成佑的侍卫,来自漠北草原孛尔只斤氏族地勇士。” 武植微微点头。怪不得看着他们服饰眼熟,原来是蒙古人,只不过和后世描述地穿着有些差异,当然这时候还没有蒙古人这种称呼,草原上游牧民族远未统一,只有几个部落展较快,才勉强被契丹人当作异族统治,其余大半还处于蒙昧状态。 “贵王千岁,这三人可是草原上千里挑一地勇士。千岁两名亲卫手虽然高明,只怕也不是这几名勇士的对手!”萧天明忽然笑着插嘴。 武植打量了三名蒙古人几眼,站在最中间地蒙古人比常人足足高出一头,材异常魁梧,另两人也是体阔腰圆,那腱子鼓鼓囊囊。就是隔着皮袍也能看出爆时又多可怕的力道。 武植笑笑道:“恩,这几人看起来倒也野蛮。大概很有一把子力气吧,我的亲卫不是他们对手也不稀奇。” 萧天明笑道:“大宋的勇士原来却比不上辽国的蛮子。哈哈,真也有趣!” 萧成佑脸色一变,对萧天明道:“天明你不要信口开河。” 萧天明笑容一敛,起给武植赔罪道:“千岁恕在下无心之言。” 武植笑笑:“无妨,大宋勇士只要比契丹武士高明即可,蛮子不蛮子地却也没什么。” 旁边契丹子弟尽皆变色,萧芊芊看了武植几眼,没有说话,只有金芝不动声色,继续为武植斟酒。 萧天明哼了一声道:“这几名草原勇士在世子手下效力,也可当的契丹武士,贵王何不令他们较量一番?” 武植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石秀和穆弘听得萧天明的话早就憋足劲了,只是武植不话,二人也不敢插言,听得武植答应,二人大喜,石秀当先跳出大声道:“谁与我一战?!” 萧天明道:“且慢且慢,今大宋勇士斗契丹武士,咱们也博个彩头如何?” 契丹子弟哄然答应,平他们就最喜赌博,今这等闹又怎能不凑上一凑?众人纷纷下注,当然都是买契丹武士获胜,那时也没那么多讲究,都是买一赔半。 若是往,萧成佑早就阻止萧天明的胡闹了,但今在契丹众子弟面前,萧成佑自觉大大丢了面子,也就听任萧天明胡为,心中也盼三名草原勇士能为自己争口气。 当金芝把一块金锭递到萧天明手上,压大宋勇士胜的时候已经没人感到惊奇,萧芊芊犹豫半晌,没有下注。 亭外的其余侍卫在旁边围成一圈,挑起灯笼火把,把这片场地照得纤毫可见,石秀缓缓步入圈中,萧成佑和那几名蒙古勇士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契丹语,中间那最为高大的汉子点点头,对同伴说了几句,其中一人跳入圈中。 蒙古大汉甚是利落,也不搭言,直直就朝石秀冲了过来,石秀冷哼一声迎上,噼啪响声中,二人竟然是一个路,对对方的拳脚避也不避,只管全力向对手出拳,嘭嘭嘭十几声闷响过后,两人上都被对手连续击中,各自蹬蹬退了几步,两人嘴角都渗出一丝血痕。 互相对视几眼,忽又同时扑了上去,场中顿时“嘭嘭”声不断,旁边众人哪见过这种打法,都看得目瞪口呆,草原蛮族这般生猛也就罢了,谁知道以狡诈著称的南人也用这种拼命地打法,实在叫这些温室里长大的契丹子弟惊诧万分。 “嘭嘭”声中,场中交织在一起的人影一分,其中一人连退几步,扑通坐倒在地,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想挣扎站起,刚刚直起子,却仰天向后重重栽倒。 石秀傲然走回武植边,手抹去嘴角血痕,躬道:“属下幸不辱命!” 武植微微点头,拍了拍石秀肩膀道:“恩!没丢本王威风!” 石秀立刻面露喜容,缓缓退到一旁。 那边高大的蒙古人脸上怒意大盛,似乎要亲自下场,被旁边人劝住,武植看得心中一动,这人似乎在部落里有些来头啊。 穆弘和另一蒙古大汉进入圈中,互相对望一眼,忽然心意相通,齐声暴喝后猛地撞击在一起,那蒙古大汉出拳极快,“嘭嘭嘭”似雨点般击打在穆弘上,穆弘却是出拳极慢,蒙古汉子击打他七八拳,穆弘方能挥出一拳,但他的拳头却是沉重无比,每一拳击在蒙古汉子上,那大汉都忍不住皱眉闷哼一声。 武植在旁默默观望,不时看那蒙古人头领几眼,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萧芊芊看得睁大了眼睛,问金芝道:“金芝姐,他们都是傻子么?怎么都不躲避呢?” 金芝摸摸萧芊芊头,叹口气道:“男人间地拼斗谁又会退缩呢?”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武植。 “扑通”一声,蒙古汉子被穆弘重重击中,脚下再也站不牢,仰天向后倒去,穆弘看也不看,转回返,显见对自己拳头的力道很有自信。 武植哈哈一笑,回向亭中走去,一干契丹贵族全部脸色铁青,萧成佑望着被下人搀扶到一旁地两名蒙古汉子,摇摇头,失望的叹口气,这时候那蒙古人头领忽地大声对萧成佑喊了起来,语调虽怪,却也是契丹语,其实蒙古语本就是从契丹语展而来,或许称为契丹方言最为恰当。 萧成佑听得蒙古头领喊叫,皱起眉头不语,萧天明却对武植笑道:“哈布勒和王爷地侍卫再较量一番,王爷两位侍卫刚刚动过手,他要以一敌二,不占您的便宜。” 武植一皱眉,石秀和穆弘方才可都是硬碰硬的比斗,现在二人看上去若无其事,实则强忍痛楚,就算二对一,也不见得就赢了那蒙古人,更何况就算赢了也是面目无光,毕竟以后说起来别人不管你前面受没受伤,只说二比一胜之不武,而若是输了,那自然会被契丹人大肆宣传,贵王亲卫两个也打不过萧家一名侍卫云云。 武植对萧芊芊招招手,萧芊芊不明所以的走过来,武植指指那蒙古人头领道:“你去和他说,就说我久闻草原男儿光明磊落,怎么他却不似一条好汉,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这般耍赖作甚?” 萧芊芊“哦”了一声,转头对蒙古人叽里呱啦讲了起来,蒙古大汉听了萧芊芊的话,马上对武植大喊大叫起来。 武植见萧芊芊面有难色,笑道:“说吧,他怎么说的?” 萧芊芊道:“他说那他方才的拼斗认输,但草原雄鹰的翅膀不能在上京折断,草原男儿的脸面不能丢进柳河,他……他要和你比一场……” 武植还未说话呢,萧成佑已经走过去和蒙古大汉嘀咕起来,看样子是在劝说那蒙古大汉,大汉却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听萧成佑劝解。武植盯着蒙古大汉看了又看,心中不知道打起了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