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帐!”胤祚愤怒地猛拍了一下桌子,霍然站了起来,手指着老十四的鼻子吼道:“你还知道朕是你的六哥,从小到大,你干了多少没屁眼的事儿,有事就叫六哥帮你顶着,没事自个儿躲一旁瞎算计。你很能啊,叫你去打准格尔,你倒好,仗不打,惦记着京师里也就算了,朕也懒得跟你计较,你呢,偷偷撤了兵,好大的狗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撤,开春又要填上多少人命才能将战线再次前移,你也是号称知兵的王爷了,自个儿好好想想,士兵们是为谁在作战,不是为了你,也不全是为了朕,他们是为了国家在作战,他们的命不是不值钱的稻草!”
允禵当初其实已经占领了乌鲁木齐,只要再往前逼上一逼,就能迫使策妄阿拉布坦不得不跟清军主力来场大会战,以清军当时的实力,彻底击败策妄阿拉布坦基本上不成问题,可允禵一来是担心有个闪失,被人替换掉而丢了兵权,二来也是打着拥兵自重的主意,不想如此快地结束战争,也没请旨就往回撤了一大步,紧接着冬天来了,战也就打不下去了,给了策妄阿拉布坦以喘息之机。这仗拖下去,不光是士兵要多死的事儿,就是国库的存银也得多耗个几千万两银子的,这一条胤祚即便不说,允禵自个儿心中也有数。此时听胤祚骂得虽凶,允禵反倒暗自松了口气,磕了个头道:“圣上息怒,臣弟知错了。”
“知错!好个知错,若是大家伙犯了错,都说自个儿知错了,那倒也省事得很,光一个知错就能搪塞过去吗?嗯,你自个儿说好了,朕该如何处置你?”胤祚余怒未息地痛骂道。
允禵打小了起就跟胤祚走得近,平日里若是捅了漏子,总是先认错,然后插科打诨,嘻皮笑脸地糊弄过去,也从来没见胤祚生如此大的气过,此时眼瞅着胤祚脸上满是乌云,知道这回是糊弄不过去了,垂着头道:“请皇上处罚,臣弟都没意见。”
嗯,这么乖?胤祚愣了一下,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老十四,幽幽地说道:“没意见就好,朕看你这个大将军王也算不得称职,王就先不用当了,回头朕会给你旨意,去罢,到皇阿玛面前守灵,自个儿好好反省一下。”
“是,臣弟告退。”老十四很是光棍地磕了个头,自顾自地退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大步向乾清宫而去,只留下胤祚自个儿在上书房内沉思着。
这个臭小子在玩什么花样?他能有那么老实?以胤祚对老十四的了解而论,压根儿就不相信老十四会乖巧到如此地步,若是老十四吵闹一通,或是嘻皮笑脸地耍耍赖胤祚都能看得透老十四的用心,可现在老十四竟然完全低头认输,倒叫胤祚有些子犯难了,默默想了一阵也不得要领,抬眼看了看站身边的李德全道:“去,将张廷玉叫来,朕有事寻他。”
张廷玉来得很快,李德全刚去不久,张廷玉就匆匆赶来了,一见到胤祚就要上前行大礼,胤祚摆了一下手道:“免了,朕找你来,是有两件事儿,一者是老十四的处置问题要你帮朕拿个准主意,二者,嗯,午前你说的三件事,只讲了两件,还有一件没说,索性就一块儿都说出来好了。”
“是,皇上。”张廷玉垂手站在书房内,想了想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置十四爷?”
“老十四擅自退兵,贻误军机,朕虽向来宽容,却也无法容忍此事,朕打算削去他的王爵,让他先在家反省一段时间,以观后效好了,衡臣以为如何?”胤祚淡淡地说道。
“臣无异议,就依圣上的意思办好了。”张廷玉反复盘算了一阵之后,点着头道。
“嗯,那就好,衡臣就拟个诏罢,先不急着发,等朕登基大典之后再办此事不迟,朕只想看看他的心究竟如何。”胤祚沉着声道。
“皇上圣明。”张廷玉迟疑了一下,心思一转依然明白了胤祚的用心,说穿了也很简单——若是老十四心怀不轨,跟其他阿哥拉拉扯扯的话,只怕这闭门思过就可能转成圈养了,若是老十四老老实实,那胤祚有可能会用他来对付其他阿哥,这原本就是为君者应有之手段,张廷玉虽心里头明白,却也不敢点破,只能是称颂不已。
“好了,不谈这个了,衡臣所言的第三件事究竟是何事?”胤祚摆了下手道。
“圣上,上书房大臣是帮皇上办理本章的要职,可又没有常设之机构,也没有定员,万一若是有些差池就不好了,臣以为该另设一机构,就叫军机处,定员定岗,此臣之愚见耳,请圣上明察。”
军机处?胤祚险些笑出声来,另一个时空里,就是这位张中堂搞出了个军机处,愣是帮着老四将老三、老八等人凭空排挤出了权力中心,没想到历史竟然又重演了,不过这回将要受排挤的却是老四自个儿了。关于军机处的事儿其实胤祚早就想到了,也跟邬、林二人议论过此事,胤祚之所以将老三、老四、老八、老十三全都拉进上书房,原本就打算搞这么一手,将他们明升暗降的,可没想到到了底儿,还是张廷玉这个原主儿率先提了出来,真令胤祚心中感慨万千的。
“也好,衡臣就辛苦一下,将此事理出个章程来,过几日朕就下诏照准,此事就这么定了也成,唔,朕也该到大行皇帝灵前守灵了,衡臣今日就不必陪了,回去理折子好了,跪安罢。”胤祚很是辛苦地忍住了笑,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