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了一整天,又被那起子阿哥们灌了满肚子酒水的胤祚晕头转向地进了洞房,脚步有些虚浮地向着端坐在床榻上的新娘子走去,这会儿重头戏——揭盖头可就要上演了,胤祚心里头激动着呢:洞房花烛夜,嘿,咱活了两世人还是第一次,唔,得悠着点。心里头哼着《掀起你的盖头来》的曲儿,手有些发颤地掀开了红盖头,露出了兰月儿那张清美到了极点的脸儿。
兰月儿羞答答地低着头,轻轻地叫了声:”王爷。”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胤祚这会儿喝得有些高了,涎着脸凑了过去,贼笑嘻嘻地道了句戏文:“娘子,相公有礼了。”
礼?啥礼?嘿,当然是周公之礼,好一阵颠鸾倒凤,雪白的绢子上落红片片,俏人娇喘,吐气如兰,轻吟阵阵,激得胤祚气喘如牛,忙不迭地进进出出,煞是快活无限。好容易云收雨歇,拥着美人儿的娇躯,一股子成就感涌上心来,正打算安抚一下新为人妇的娇妻,没曾想小美人儿一句话却险些将胤祚打落凡尘——王爷,奴家也要为你生个孩子。那个“也”字透着一股子酸味儿,让胤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十八,康熙老爷子再次发兵十万亲征葛尔丹,以费扬古为左路军统帅,领马步军五万兵出绥远;宁夏总兵王化行率军近万为右路军;康熙亲率四万大军出喜峰口,由大阿哥胤禔为前军统帅,明珠为行军总管,佟国维、李光地等上书房大臣为随军参议,留太子胤礽为监国,索额图、马齐为辅政大臣。
胤祚刚新婚,加之又忙于海运之事,康熙老爷子此次出征并未带上这位上次亲征时的功臣,不过临出征前却把胤祚叫进了宫好生叮咛了一番,大体上就是说些尔要公忠体国,要尽心将海运之事办好,该管的事管,不该管的就别管,有什么不合意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之类的废话儿,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胤祚自然是诺诺有声,满口子应承,乖得很呢,不过心里头清楚得很:
老爷子这是打预防针来啦,那话听起来顺耳,背后的潜台词就是:小子,老子不在家,别闹腾家务,要不老子回来跟你没完。切,老爷子要打预防针咋不找那哥几个打去,咱忙着呢,这会儿一摊子事务要整,哪有空搞七捻三地,真要闹咱也不会挑这会儿闹,没地讨打不是?不过要是有人给脸不要脸,真要跟咱过不去,该闹的咱还是得闹。
康熙老爷子前脚刚走,那起子阿哥们都跟放了大假似的,松了口气不说,闹腾起来也欢快的很,小一些的阿哥们遛鸟的遛鸟,逃学的逃学,哪有热闹凑哪去,满皇宫里撒野还不算,借着机会难得,没少到那些个繁华所在闲逛,光是到胤祚府上打秋风的阿哥都能算出一大溜来,小阿哥们闹腾得很,大一些的阿哥们也都没闲着。
老三一伙子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一个诗会,明日一个茶话会地闹腾得红火,酒喝了不少,狗屁打油诗也满京城散发着,没了钱就往国库里借,愣是将头前被老四清了去的银子又整了回来。
老八一伙也忙得很,忙着开小会呢,整日里琢磨着该如何扩大势力,该如何干倒其他阿哥,尤其是宫里头坐着的那个,这不,眼里头又瞄上了即将到来的大比。趁着老爷子不在京,大家伙还不可着劲搭路子,搞门路,就等着春闺大比了,怎么着也得将自家的那帮子奴才们拱上去,捞个贡士的资格。
老四没了差使,又被胤祚狠整了一把,连到了手的谋士都叫人给撬了去,自个儿在府中舔了阵伤口,这会儿算是缓过了气来,请了道旨意,说是要到洛阳白马寺为皇阿玛祈福。头前清欠的事儿老爷子自个儿觉得有些亏欠了老四,这会儿看老四心情郁闷,也就准了奏,任他自去散散心,当然,老四究竟是不是真为老爷子祈福去了,那就只有天晓得了,依胤祚看来老四这是拉人马、立山头去了。
老二就一好色之徒,这会儿老爷子不在,毓庆宫里头可就闹腾开了,搞啥子无遮大会,乐呵着呢,私下里让那起子太医配了不少的春药,可着劲地干上了,整个毓庆宫里乌烟瘴气地没个安生,连马齐都进不了门,不过索额图却是三天两头往毓庆宫里跑,谁也不知道他们甥舅俩究竟在搞啥子名堂。
大家伙都在忙,胤祚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万事开头难,海运计划实在是太庞大了些,不但有明面上那些子章程要理顺,私底下胤祚的小算盘也得打。虽说有施世伦、范时捷、刘思远这些能员干吏撑着,府里头还有两谋士顶着,可需要胤祚决断的事情还是多得像牛毛,大会、小会开个没完。每日里天刚亮就赶工部衙门里去坐班,往往是天都快黑了才回府,回了府也没法歇着,还得跟一帮子手下研究下一步的事儿。
一个字“累”,两个字“很累”,三个字“实在累”,好容易熬到了三月中旬,忙得屁颠屁颠的胤祚总算是将海运的事儿理清楚了,大小事儿都有人在做了,到了这会儿才算有功夫喘口气,没事也能泡上壶茶,跟邬思道、林轩毅叙叙话,畅谈番人生理想之类的事儿。不过没等胤祚歇多久,事儿就又来了:
事情说起来也不算太大,也就是京畿九门提督阿赫病了,毓庆宫里传来话儿由副将额赫纳暂署九门提督一职。这事儿原本也算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接下来的事儿就有些蹊跷了:内九门里头德胜门、安定门、西直门、阜城门这四门的参佐几天里都换了人,加上原本就属于索额图门下的崇文门、朝阳门、宣武门三营管带,这九门里头握在索额图手中的就有七门。
九门提督别看官儿不大,可位置显要得很,放后世那可是京畿卫戍司令的干活,掌京城守卫、稽查、门禁、巡夜、禁令、保甲、缉捕、审理案件、监禁人犯、发信号炮等要职,手底下那两万五千兵马可是京城里头最大的武装力量。这会儿康熙老爷子亲征葛尔丹,带走了丰台大营一半多人马,剩下的水师、步军大多是些老弱病残,还得防卫地方,原本用于制衡九门提督的丰台大营这会儿可是空虚得很,压根儿就没了制衡之力。在这节骨眼上大肆调动九门提督衙门的官佐,其动机就有些暧昧了,大家伙都不是傻子,看着发生了如此怪事儿,都猜测上了。
“二位都谈谈看,索额图究竟唱的是哪出戏?”今儿个一早胤祚刚得到消息,立刻召集了邬思道、林轩毅二人商讨对策。
“这里头有问题。”林轩毅冷静地先开了口。
“不错,京城里有人盘算着变天呢,玉露猜得不错的话,这两日必然有谣言传出。”邬思道紧接着开了口。
“谣言?什么谣言?”胤祚愣了一下。
“前线。”林轩毅接口道。
前线?嗯,难不成老二等不及要黄袍加身了?不对啊,貌似咱的记忆里头没这么出戏啊,不过这会儿的历史怕是早走了样。唔,索老狐狸上回狠挨了一板子,内务府统领的职位被摘了,虽说这会儿头顶上的衔儿还多得是,眼下也还当着辅政大臣,不过这一回咱家老爷子却留了个马齐看着,没像前两次那样任由索额图霸着朝局,明摆着对老索同志有些看不顺眼了。
老二原本就是个贪花的主儿,可也没到白日宣淫的地步,这会儿突然不理政事,整日里瞎混,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敢情是装出来让大伙儿看的不成?娘的,真要是京里头闹腾了起来,不说别的,就算将前线的粮草给掐断了,老爷子只怕就是凶多吉少的局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在两可之间。
索老狐狸当了近三十年的权相,别说是朝堂,就连地方上那起子大员也有不少出自他的门下,真要是谣言一发,登高一呼,指不定还真让他成了事,嘿,头前擒鳌拜,老索同志就有过一次拥立之功,这会儿又盘算着再来一次了。真要是让他成了事,以老二那没用的本事,这朝局还不全把握在老索同志手上。咱跟老二可谓是苦大仇深的,没个和解的可能,若是老二登了大位,第一个要开刀的只怕就是咱了。娘的,怎么着也不能让这等事儿发生。
胤祚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将整个事情都思索了一番,猛地抬起了头,看着邬、林二人道:“有本王在,断不能叫贼子得了意,请二位先生教我。”
一直默默地看着胤祚来回踱步的邬、林二人相视一笑,林轩毅比了个请的手势,让邬思道先说。邬思道也没多客气,微笑着道:“此事不难,索额图之所以敢如此做,不过是趁着圣上不在,打算凭借着手中的人马强行拥立罢了,一旦圣旨及大军一到,其势必如雪遇火般化为乌有。”
“圣旨?大军?”胤祚愣了一下才接着道:“现如今皇上远在塞外,索额图虽瞎整一气,可毕竟反迹未露,此时如何去请旨?若是等其发动,再行请旨似乎也来不及了。还有大军该从何而来?”
林轩毅接口道:“王爷莫急,只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