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苏和齐虹二人突起发难之下,这刺客竟然还能应付有余,这剑术也真是惊世骇俗了!
刺客见齐虹已然露出破绽,正欲趁势掩杀时,忽然间身旁屏风突地爆裂,平地里夺飞而出几道银色的寒芒,道道犀利夺命,猛扑而来,隐隐然组成了一前一后两道剑阵挡住了刺客的前后去路!正是无心等人瞬息间急速发动,准备将刺客硬生生截下!
刺客不敢恋战,心知今夜必难得手,当即长剑如同电闪雷鸣般一阵铮鸣,刷刷刷一边数剑荡开近身身后剑网,纵身就向窗棂撞去!
的确,以扶苏的剑术之高,天下本已罕见,再有众多高手从旁护卫,天下要有人能正面杀了扶苏,那简直就是神了!
只可惜刺客虽然近神,但还不是神,于是只好急退!
就在刺客猛然间将要撞断窗棂的时候,重整旗鼓的扶苏第二杀招‘雷镇天下’使出,豪曹剑霎那间炽热如火,发出隐隐的雷鸣之声,剧烈颤抖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急追而上,只将无心等人甩在了身后!
“喀嚓!”“叮!”刺客在撞破窗棂的同时黑剑突然一阵龙吟,在剧烈真气的催动下在空气中犹若荡起一阵波纹般和豪曹剑猛然撞击在一起。
“嗖!”扶苏只觉得对方剑身上传来一股巨力,被毫不客气的击退回去,和迎上来的齐虹撞做一团。但是刺客也立时感觉到豪曹剑传过来一阵怪异的劲力,逼得自己内息不畅,半空中身形一个歪斜,以一种非常不雅观的姿势落地后连翻了几个空滚方才站稳了身形!
刺客刚刚站稳,忽然间头顶一阵寒风袭至,一袭巨大的黑网从天而降,当头罩来!刺客不甘就缚,大喝一声,身形急速一个前窜,就想突出黑网所罩范围。这时便听四声娇喝传来,四柄轻薄的长剑当头掩至,划起漫天剑芒,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随着一阵“叮相当当”的金铁交鸣,四凤被震得倒翻而回,而刺客也震回原地,被铺天盖地袭至的黑网罩了个正着!
“碰”的一声,刺客站立不住,顿时扑倒在地!
一见刺客已经束手就擒,已经突出宫殿的无心等九人一拥而上,九把剑一齐对准了刺客的胸膛,刺客见状也立时停止了无谓的挣扎。
这时,大批的郎官甲士凶猛扑来,立时便将刺客围了个密不透风,以防其侥幸逃脱黑网!
这时,扶苏长剑归鞘,和齐虹施施然入了圈内。扶苏优雅地抱了抱拳,调侃刺客道:“这位仁兄深夜来访,实在令本君深感荣幸!不知兄台是何人差来,为何想谋刺本君?”
刺客闻言一声不发,只是睁着一对寒光冷冷的豹眼冷冷地盯着扶苏。扶苏被他看得十分不爽,向无心撇了撇嘴,无心示意,上前一把扯下刺客蒙面黑巾,露出了一张虬鬃豹眼的刚毅面孔!
扶苏见状猛地愣了一愣,以为自己看错,惊骇地道:“屠狗兄,怎么是你?你我师出同门,为何反而行刺于我?”
屠狗者怒声道:“什么同门!你先是骗我在前,将我诳去临淄,后又不顾兄弟情谊,让荆轲前来秦国送死!你这卑鄙小人,我和荆轲生死之交,今日本想为其报仇,却天不佑我,你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这一事也是扶苏心中永动的痛,扶苏闻言黯然道:“看来屠狗兄对我误会太深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屠狗者如何心服,兀自大声喝骂不停,倒也是豁出去了。
方奇见扶苏尴尬,连忙道:“来人啊,将这刺客去掉黑网,重枷锁住,关在密室之中,待明日交由廷尉审讯!”“是,大人!”郎官们应了一声,熟练的一剑柄敲晕了屠狗者,然后方才解了黑网,将屠狗者戴上了刑徒重镣,送入了暂时关押犯人所用的秘室!
方奇见扶苏仍然有些痴痴呆呆的模样,聪明的他从屠狗者刚才所言中也听出了七八分明白,不由得低声劝道:“君上,明日一早君上遇刺的消息必然传遍朝野,大王也定然得知,届时这屠狗者肯定难逃一死!君上到底打算如何处置他?”
扶苏苦恼地想了想,忽地想起了‘中隐老人’,便道:“先生,你安排人手对刺客严加看守!无心,你们陪我走一趟!”“是!”众人一起应声。
于是,扶苏当即赶往中隐老人隐居小院。此时,老人早已经入睡了,突被庆唤起的老人兀自有些醉眼惺忪。扶苏睁眼细看,老人已经十分老了,老态尽显:额头上皱纹堆累,发须皆已花白,皮肤松弛,脸色苍白,身躯佝偻,如果不是双目依然炯炯有神,恐怕已经完全可以用风烛残年这四个字来形容了。但是已届百岁高龄的老人也的确已经接近了人生的最末端。
扶苏恭敬地一拜倒地道:“祖师爷爷,孙儿扶苏给您请安了!”
老人斜倚在柔软的躺椅之上,慈祥地看着扶苏,用瘦骨嶙峋的右手招了招扶苏。扶苏会意,轻挪几步,跪在老人的身旁,握住老人的瘦得可怕的右手,有些难过的道:“一年多未见祖师爷爷,您瘦得多了!”
老人却不以为意,豁达地笑道:“一切都是天意,谁也逃脱不了命运的轮回,祖师爷爷老了,不定哪天就会归天地下。百岁高龄,古今能有几人,祖师爷爷已经知足了!”忽地,老人拍了拍额头,有些自嘲地笑道:“看看我这老糊涂,你来了肯定有要事吧,我却拉着你东扯西扯的!说吧,孩子,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看看祖师爷爷能不能最后再帮你一把!”
扶苏有些感动地道:“都是孙儿不孝,又给您老人家添乱了!事情是这样的,屠狗者这个人,祖师爷爷还记得吗?”
老人皱了皱眉头,忽地想了起来,笑道:“噢,记得,记得!他比你父王还要早几年拜在我的门下呢!我诸多弟子当中,论用兵他不如李牧;论帝王之术,他也不如你父王和你祖先昭王;但是要论剑术,你们中间没有人能够比得过他的!不过,祖师爷爷也多年没有见过他面啦!”老人说着,仿佛想起了过去的峥嵘岁月,不禁有些意气风发,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孔也不禁有了些血色!
忽地,老人疑惑道:“怎么,他来了咸阳,给你添麻烦了不成?”扶苏闻言苦笑着道:“何止是麻烦,这位大爷深夜潜入宫中前来行刺于我!要不是我事前有所察觉,恐怕就要脑袋搬家了!”
饶是老人久经风浪,沉浮已久,闻言也不禁吃了一惊道:“怎会如此?”扶苏苦笑着将其中的恩恩怨怨告诉了老人。老人听完,闭目沉思了一会道:“原来如此!庆,天已经快四更了吧?”庆此时也早已长大成人,在旁恭身道:“是,刚敲过四更!”
老人抚了抚额下的长须道:“依老夫判断,此中有蹊跷啊!秦宫中戒备森严,机关密布,护卫甲士何止千万!我这徒儿又怎能这般轻易潜入?要知道秦国自商殃变法以来,从未有刺客能够潜入宫中而不被察觉,我这徒儿自然也没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领!所以,他如何入宫,如何探清宫中宿卫情况,都是相当可疑的啊!”
真是‘人老成精’,以老人的睿智,不须过多揣测,略一思索便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扶苏眼中精光闪动,兴奋地道:“祖师爷爷之意是:屠狗者此次行刺,必然有朝中重臣相助,否则不可能如此顺利!徒儿现在已经大概明白到底是何人所策划的啦,一定是李斯、赵高一党!屠狗者一定是入宫无门,又听说李斯等人与本君近日不和,便与其勾连,得其相助入宫了!”
老人点了点头,面有忧色地道:“应该没错啦!只是,屠狗者同样为我门人,扶苏,你打算如何处置于他?”
扶苏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道:“孩儿与其有同门之谊,杀之不义,正为此犯难!若不放屠狗者,明日一早父王知道此事,必然会将其处以凌迟剐刑!若放了屠狗者,此次参与捕捉的人数众多,定会泄露,父王知道了也必然责难孩儿!关中大索之下,屠狗者也难逃出生天!所以孩儿现在是束手无策啊!”
老人闻言眼中精光闪动,忽地笑了:“只要你愿意放人便一切好办!此时天色不早了,赶快领老夫去见屠狗者,迟了就来不及了!”“是,祖师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