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和尚想空脚踏朱羽乌骨鸡,大袖飘飘来到栅栏外,毛,已经站到了地上,笑容可掬地向在场的三千名鸡友合什施礼,朗声道:“阿弥陀佛,小僧想空,今日来夺这鸡赛魁,赢得的钱分文不取,尽散于普济院,哈哈,以斗鸡证菩提,善莫大焉。” “以斗鸡来证菩提!”帐篷里的静宜仙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涵蕴听到了周宣与四痴的对话,扯了扯周宣的衣袖,附耳问:“这和尚是五痴啊?” 周宣示意她不能声张,说道:“是个有意思的和尚吧,斗鸡结束后请到我们邸中说法去,不见得能说得天花乱坠,群鸡乱舞是肯定的。” 林涵蕴“格格”笑,她现在与三痴、四痴交往多了,不再害怕他们曾经是游侠杀手了。 “鸡将军”薛昌与他那体型巨大的斗鸡立在栅门边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听到一声铜锣响,栅栏门打开,薛昌往边上一让,他身后那只大黑鸡就低着鸡头,迈着小步进入斗鸡场,显得毫无气势。 反观想空和尚的鸡,鸡冠巍巍,昂阔步,往场中那么一站,霸气尽显。 想空和尚这只鸡是安南种,羽毛紧凑鲜艳,好似铠甲一般闪着华贵的光彩,金喙铁爪,以善战著称,绰号“双戟典韦”。 既然唐国有蟋蟀们都以三国猛将为号,斗鸡又岂能取名平庸,所以也从三国中取名。 薛昌的鸡是关中雄鸡,以个头大、耐力足、死战不退著称,经薛昌调教,这鸡更是勇猛,此前三十战,十次啄死对手,实在凶狠,也有绰号,叫“虎痴许禇”。 周宣听到薛昌的鸡绰号是“虎痴许褚”。失笑道:“叫许褚的还真多!” 鸡馆伙计捧着赌筹来问要不要押注? 周宣问四痴押谁? 四痴说:“押想空和尚。” 来福这次没带多少银子,就押了“双戟典韦”一百八十两。 最后看双方赔率,“双戟典韦”是十赔十八、“虎痴许褚”是十赔七,看来鸡友们都看好薛昌的“虎痴许褚”。 又是一声铜锣响,想空和尚的鸡“双戟典韦”陡然腾空而起,跃起六尺高,两只铁钩一般的鸡爪朝薛昌的“虎痴许褚”凌空抓下。 原本木呆呆的“虎痴许褚”突然向后退了三步,等“双戟典韦”势尽落地后。突然脖颈疾伸,利喙朝“双戟典韦”的脑袋啄去,是冲鸡眼去地,这下子要是啄上。“双戟典韦”就要成独眼了。 “双戟典韦”脑袋一扭,避过这一啄,脖子却没躲开,狠狠挨了一下。顿时皮开rou绽,扑翅后退,“虎痴许褚”也不乘胜追击,恢复了木呆呆的样子。 交战一合。“虎痴许褚”就重创对手,实在是厉害。 想空和尚站在一边,吹了一声口哨。“双戟典韦”得到命令。立即开始围着“虎痴许褚”转大圈。越转越快,象飞起来一般。 周宣暗赞。这似乎是里余沧海与岳不群那一战的翻版,这种战术不知道有没有用? “双戟典韦”马上证明这战术很有用,“虎痴许褚”体型巨大,转身不是很灵活,被“双戟典韦”在鸡屁股上狠啄了一下,痛得直蹿起来。 “双戟典韦”可不客气,追着狂啄,双爪齐上,一时间,“虎痴许褚”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击的能力。 “啪”的一声鞭子响,“鸡将军”薛昌也号施令了,“虎痴许褚”听到这声鞭子响后猛地转过身来,不顾对方凶狠抓到的利爪,昂头就是一啄。 这下子两败俱伤,“虎痴许褚”的脖颈和鸡脯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而“双戟典韦”地脖颈再遭重创,两个血口子。 “虎痴许褚”仗着个子头、rou头厚,拼着被抓,终于稳住了局面,两只鸡斗得难解难分。 这斗鸡果然血腥,周宣看帐篷里的静宜仙子,已经扭过头去不再面对斗鸡场了。 在场的三千名鸡友喝彩声不绝于耳,高亢时如山崩海啸,真是鸡迷啊。 这场决战足足打了小半个时辰,如果是人早就累趴下了,但这两只鸡虽然羽毛散乱,站立不稳,但还是怒瞪着对方,稍一对峙就又缠斗在一起,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周宣说:“老四,我怎么看老五要输啊,薛昌的鸡高大强壮,耐力比老五地鸡强,这磨到最后老五的鸡要顶不住。” 四痴低声笑道:“五弟不会输的,若是他的鸡快输了,他人就会上场。” “啊!”周宣惊倒。 果然,渐占上风“虎痴许褚”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个趔趄,被“双戟典韦”觑到破绽,鸡爪挠过去,把 许褚”地一只眼睛抓瞎了。 “双戟典韦”还想扑过去啄死对方,想空和尚慈悲为怀,吹口哨命令饶此鸡命。 那瞎了一只眼的“虎痴许褚”就在原地打转,屡屡摔倒,突然瞎了一只眼很不适应,掌握不了平衡了。 斗鸡馆三千鸡友先是一片静默,随后才爆出震天欢呼。 少年薛昌呆呆的站在栅栏边,好一会才响了下鞭子,他那只独眼鸡蹒跚着走回来,被他挟持在胁下,一言不,黯然退场。 元宵鸡战冠军赏银二千两,想空和尚当场就捐给了金陵普济院,这普济院就是养老院,收留无家可归者。 周宣把押注赢得的银子连同本银四百多两也捐给了普济院,心里疑惑,问四痴:“老五怎么舞弊地,看都没看明白?” 四痴说:“五弟好赌,每赌必赖,不过他不贪财物,赢到的钱财随手散尽。” 周宣道:“哇,这人谁敢和他赌啊!” 四痴笑道:“所以他从来都是找生人赌,而且常常变换身份,去年做道士,今年当和尚。” 周宣说:“等我去吓唬吓唬他。”慢慢走到正在给“双戟典韦”疗伤的五痴身后,低声道:“好手段,好手段,禅师如此斗鸡,再怎么都能赢啊!” 五痴扭过头来,一眼看到周宣身后地四痴,惊喜交加,张嘴正要说话,四痴冲他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周宣见四痴跟过来,知道唬不住五痴了,笑道:“有请禅师到敝处一叙。” 五痴看了看四痴,四痴一点头,五痴便说:“那就打扰了。” 周宣引着五痴来与陈济、孙氏兄弟相见,五痴合什道:“小僧见过诸位施主。” 徐氏三兄弟过来了,对五痴是崇拜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大师”,要大师收他们三兄弟为徒,学习鸡道。 闹哄哄,众人回到莫愁湖畔,五痴已从四痴那里知道周宣地身份,得知三哥、四哥都被此人收服,不禁惊佩不已,当即提出要和周宣赌五场——剑、棋、虫、茶、鸡—— 周宣没等他说出赌注,就一口拒绝,说:“你会赖皮地,我不和你赌!” 五痴对着四痴叫屈道:“苦也,四哥你怎么把小僧老底兜出来了!” 四痴一笑,道:“五弟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几日,今晚还有元宵棋战,你来看看四哥现在的棋艺,比以前强得太多了。” 五痴听说三痴去了杭州,便说:“那好,我今晚来看四哥对局,明日我也去杭州。” 当晚,国子监进行元宵棋战第二循环地第八轮,奉化军又与镇南都护府的棋士对阵,但周宣、四痴、古六泉三人坐在棋边等了半天没看到对手。 过了好一会,有个充当裁判的太学生才过来说,镇南都护府的棋士已经退出元宵棋战,这后面两轮放弃了。 五痴笑道:“四哥厉害,不战而屈人之棋。” 周宣眉头微皱,对四痴说:“看来魏博已经到了金陵。” 回到莫愁湖畔住处,周宣让范判官、顾长史立即派人查探魏博动静,果然魏博于昨晚秘密来到金陵,连夜拜会了卫将军皇甫继勋。 周宣问:“今天魏博觐见了皇帝没有?” 范判官道:“魏博已去了鸿胪寺,明早将觐见陛下。” 周宣想了想,吩咐备马,他要连夜去见太子李坚。 李坚见宣表兄夜来访,知道有大事,引到书房密议,周宣说了魏博勾结南汉之事,李坚忧虑道:“魏博与李坤关系密切,现在又勾结南汉,实在可虑,但现在没有证据,作为一方藩镇,是不能动他的。” 周宣点头道:“坚弟说得是,或者以陛下的旨意,留魏博在京,暗地里派人去洪州收集魏博与南汉勾结的证据,此事洪州陈刺史会大力协助的。” 李坚道:“好,我去对父皇说,对了,宣表兄也可以把在洪州受到魏博追杀的事告诉我母后,母后对宣表兄印象极佳,听说宣表兄差点遇害,定然恼怒,有母后在父皇面前说上几句那就事半功倍。” 周宣心道:“坚弟也算是无能,还要我对皇后娘娘说,这不是叫我利用裙带关系吗!”说:“那好,明日棋战结束,后天我就入宫为清乐公主作画,姑母肯定会来看画的,到时我找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