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鹫爪上交替纵横,有不少利器割伤的口子,只是它皮厚肉粗,应该不严重,棘手的是深深插在它左侧翅膀下的一枝弩箭。
箭头没有从翅膀另一头穿出,用手轻轻一拔,纹丝不动,显然是射到鸟体里去了。
品笛抱来凌妆的药箱,她撸起袖子,抓起剪刀匕首,开始清理弩箭四周的羽毛。
“姑娘,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飞筝一腿架在侍箫怀里,由她坐在小杌子上仔细揉着,一头埋怨,“这畜生来得突兀,小心惹祸上身。”
凌妆充耳不闻,闻琴提了大桶热水回来,问东问西地和品笛一起上前帮忙,飞筝从小与姑娘一起长大,也知道她执拗的性子,说得无趣,索性也不管了,舒服地靠着个弹墨引枕眯起眼睛养神。
待凌妆清理干净弩旁的羽毛,发现那里早就乌幽幽一片,果然箭带剧毒。
她凑近鼻子仔细闻了闻,断是军中的标准毒药乌头所浸泡,即刻命闻琴去厨房急煎一锅绿豆、金银花和甘草合剂,这是时下的万用解毒方子,有没有用,也得看这只畜生的造化。
难的是深深拔出倒钩在肉里的弩。
人的骨骼肌肉医者自然熟识,可这鸟凌妆却从来没有医治过,她心头甚至有些雀跃,许久没寻得一件兴致盎然的事来做了,摊开一套刀具,掂量一番,选出一把用药酒擦拭过,再于火上炙烤,转头只有须臾犹豫,便一刀落下。
端的是“快、狠、准”,可把几个丫头呕得不行。
巨鹫昏死方便了凌妆施术,可丫鬟们见到那些个皮开肉绽、血水淋漓,姑娘眉头都不皱一下,一个个唬得面青唇白,纷纷别开脸去。
侍箫沾药酒按摩着飞筝的小腿,偶然扫到一眼,心头都突突直跳,想着虽说是畜生,连她们这些下人都嫌腌臜,娇滴滴脆生生的姑娘怎么下得去手?
熠熠烛火下,凌妆却玉面生光,璀璨如明珠,显然兴奋极了。
闻琴煮了解毒汤回来,惊得差点打翻海碗,不禁与侍箫面面相觑。
在两个丫鬟看来,她此时能露出这个表情,倒很像嗜血的魔女,叫她们有些害怕。
飞筝则见惯不怪,眼皮子都懒得抬起。
品笛即便知道姑娘与众不同,到底还是十分惊讶,不过她深心里又觉得甚为佩服,自动自发打下手:递布擦拭血水、替姑娘撑起鹫翅,收拾凌落的羽毛,用唾壶接姑娘割下的腐肉……
凌妆赞一句:“好丫头!”削断了弩箭头,然后再从肉里将剩余的部分挖出来洒上药粉按压止血,忙得满头大汗,方才将这庞然大物包扎完毕。
接着灌解毒汤,用尽了各种方法,只灌下去小半碗,凌妆无法,以金针渡喉,又让品笛拼命顺巨鹫的脖子,手几乎酸得要断了,方才将药基本弄了进去。
待给巨鹫的爪子都上了药,已过三更,主仆几个累得不行,飞筝被侍箫按得舒服,倒在长椅上竟就睡熟。
又差丫鬟从厨房提了水来清洗一翻,凌妆这才解下巨鹫足上绑着的羊皮卷和一个带塞铜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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