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潞安王,颤颤巍巍地拿着珠花和信函,脑子里顿时有些空白,只觉得心痛难受,一会儿看看信,一会儿摸摸珠花,对于晗冰所述郡主究竟是如何被擒的,竟是半点也没听进去。他现在只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绑了去!
“啪”!潞安王看完信函,突然重重地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一拍,气得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吹得嘴边的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口中开始不住地谩骂起来:
“这帮崽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真是……真是不要命了,看我抓住你们,我不把你们大卸八块的我,我把你们都剁了喂狗……”
老王爷怒火中烧,越骂越生气,脸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言辞亦越发的不堪入耳了。
于百之见此情形,赶忙帮着潞安王轻抚着后背,安慰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啊!这个时候,还是先要稳住阵脚,擒拿劫匪、救出郡主要紧啊!”
师爷这一句话,倒是顿时浇灭的王爷的怒火,他一拍脑门,克制着自己的火气,自言自语道:“我都糊涂了我。”说完又再次低头仔细看了看信函,深深叹了一口气,稍稍稳住情绪,随手将信函交给了于百之,又叫人去请唐凯来。
于师爷小心翼翼地接过信来,这才仔细地读了其中的内容。当他看到信中言道,要用巡按妻儿来换取郡主之时,不禁眉头一皱,脸色阴沉,眼珠左右转个不停,不住地偷眼望着旁边的王爷,心中掂量着接下来的说辞。
跪在下面的晗冰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偷眼观察着潞安王和于师爷的反应。在晗冰的心中,潞安王的确是把郡主捧在手心儿里,溺爱有加,可那似乎都略略有些流于形式,却隐隐缺少那么点父女之间的亲情味道,可能是身份地位所至,过分的冠冕堂皇便疏远了彼此间的真情。
晗冰眼见一提到营救郡主,潞安王的脸色便转为严肃,嘴角一颤一颤的,眯着眼睛不肯表态,而旁边的于百之更是精明地不作声,晗冰便心知肚明了:那巡按的妻儿是王爷控制住文必正、保住粮仓的关键筹码,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了呢?而王爷一向爱财如命,让他放粮,便如同割去他的肉一般。晗冰顿时有些心凉,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自己的女儿危在旦夕,难道还不能舍财保住女儿一命吗?那些个金银珠宝真的就比亲人的命更重要吗?晗冰实在心寒,她不明白,在王爷的心目中究竟是钱财重要还是郡主重要。
“王爷,那些劫匪都是山野草寇啊,郡主在他们手中,奴婢实在不敢想象郡主的情形,还望王爷尽快决断啊!”晗冰终于忍不住悲痛地催促道。
此言一出,潞安王狠狠拍着自己的大腿,嘴角抽搐般地扯了扯,竟然怪声怪调地嚎哭了几声,只是眼角并无半点泪水。
倒是于百之只冷静地望着晗冰,丝毫不为所动,见王爷又情绪波动,反而摇着鹅毛扇,轻描淡写地安慰道:“王爷不必过分担心,那些劫匪只怕是受了文必正的指使,这才劫持了郡主,只要那文必正的妻儿仍在我们的手心儿里,想那些劫匪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潞安王听了师爷的几句安慰之词,像是放心了许多,不住地点着头,但表情依旧痛苦且怪异。
见王爷赞同了于百之所言,晗冰心中大为不满,她双眉紧皱,怒视着于百之,贝齿紧咬,深呼吸了几下,才转换回悲切的情绪,继续哀求道:“王爷,于师爷,劫匪说了,若是天黑之前不能见到巡按妻儿回到驿馆,便要对郡主下手了,王爷啊,求求您,赶快想想办法,救救郡主吧!”
见晗冰说得可怜,潞安王望着晗冰,咧着嘴微微颔首,却是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唐凯走了进来,于百之向他说明了郡主被劫持的情况,唐凯顿时脸色大变,一双浓眉紧紧蹙在一起,像是两条黑龙正欲穿云而出、相互纠缠;一双大眼睛惊愕地瞪得溜圆,透出无限的恐慌与忧虑。
唐凯一边捶胸顿足地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郡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着王爷和师爷的神态,捕捉着其中的信息。对于劫匪提出的条件,在没有摸透老王爷的意思之前,唐凯不会轻易表态的,尽管他知道,一旦郡主遇难,自己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谁让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