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结束早餐之后,江韵叫住了要走的章知易,把慕寒川拿给她的产权证递到男人面前。
章知易有些迟疑,看清楚江韵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时,眉眼一垂,接过了。
他沉静的脸上神色不深不浅,薄唇微微抿着,过了一会儿才把产权证放进大衣口袋里。
“帮我对慕总道谢。”
江韵点头蠹。
回到与慕寒川独居的院子时,江韵见那人正在放飞昨夜捡回来的那只鸟,鸟笼一开,阳光之下那鸟儿扑棱着翅膀瞬间飞高了。
江韵迎着阳光望过去,鸟儿飞过带着薄雪的干枯树枝,飞进茫茫苍穹,再也找不到踪迹髹。
慕寒川把鸟笼挂在廊下的铁钩上,转身大步往她身边走。
男人一身深灰色羊毛大衣,颈上随意搭着条大方格子围巾,黑色长裤,休闲鞋,在阳光下的雪地里走来时,带着遗世独立的味道。
慕寒川一八五以上的身高,堪比男模的身材,使得中长款大衣穿在他身上自有一股清贵之气,男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带气场,翻飞的衣角内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江韵迎着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阳光落在她头发上,暖暖的,她抬眉望着面前的男人,“多谢你帮我。”
男人眉峰一聚,“交代过你许多遍,别再说谢,你记性这么差?”
江韵一笑,未置一词。
午后两人闲来无事,决定出去逛逛。
江韵这两天一直在吃着中成药,感冒好些了,只是还没彻底恢复,慕寒川把她包裹得很严实。
到万象城时,慕寒川去停车,江韵在路边等他,市中心比较拥堵,江韵等了很久。
她站在路口四下乱望时见身后的天桥上站着江明琮,江韵从未见过那样的江明琮,他脸上带着吞天噬地的戾气,正在跟什么人说话。
江韵眯起眼仔细辨认,江明琮对面站着的男人她前天竟然见过,就是咖啡厅里吕秀珍给对方钱的那个。
江韵拧眉,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吕秀珍与江明琮都对他有这么大的情绪。
她正想着,慕寒川从她身后来了,大手一抬揽住了她的肩膀,“冷吗?”
江韵摇摇头,“不是很冷。”
说着两人携手过了斑马线,往马路对面的万象城走去,期间她回头再往天桥上看,江明琮的影子却已经消失了,只有那个微微驼背的男人手里捧着个画板大小的手提箱,满脸贪婪的笑容。
下午江韵与慕寒川两人在万象城内闲逛了两圈,见江韵似乎没有购物***,慕寒川微拧着眉把她推进了灯火通明的店里。
不得已,她想起护肤品快用完了,选购了一套,又试了几件冬季的衣服,原本不打算买,那人却在她回试衣间穿自己衣服时买了单。
江韵看着发票上的价格肉疼,今天下午来这里买几件东西花的钱,她毕业这一年多以来,在中医院上班挣的所有工资加起来都不够。
真是奢侈。
她蹙着眉自言自语,“我冬天的衣服其实不少,又买这么多件,实在太浪费了。”
听她这话,身旁的男人笑了。
三十二岁的男人,有笑容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舒适的,他成熟稳重,对她宠溺且包容,任谁也不可能不心动。
慕寒川脸上笑容很淡,牵着她的手道,“我的钱原本就是给你挣的,你可以随便花。”
呃……
江韵嘴角一抽,这就是所谓的有钱任性吗,她还真是见识了。
隔天江韵去上班,陈鑫说大兴的展会还有最后一天就要结束了,让她去看看,顺便盯一盯那边的情况。
原本这种事搁以前卫子怡都是会陪她一同去的,但这天卫子怡说身体不舒服,下午要提前回家。
江韵想起前天卫子怡到慕氏送餐的事,觉得她应该是为那件事尴尬,所以自己开车去了大兴商场。
她到时展会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各个医药公司的人已经在清理自己的展区,商场负责人也在现场监督工作。
康达被慕氏收购之后管控力度空前,工作人员不敢怠慢,一应事务都做得比旁的公司卖力些,这次展会,与灵西一同占据展区最好的两大位置,康达虽然前段时间输给过这个新晋的公司,但总算是扳回了一程。
江韵是从大兴商场出来时碰上的方岳,男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下巴上有浅浅的胡茬。
从未见方岳如此落寞过,江韵蹙眉,侧身让他先过,那人却拉着她到角落里,手腕一个用力把她按在了墙上。
江韵抬眸望着他,“方总这样对一个有夫之妇,不太好吧。”
方岳勾唇讽笑,“有夫之妇,呵,你就这么急着跟我爸妈说你和我分手嫁给别的男人了?”
他父亲刚出院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是因为这事,重新住进了医院里。
方岳两手撑在墙上,俯下身把江韵逼得退无可退,“小韵,这几年,我真是白爱你了。你的心,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硬?”
江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挣扎着就要躲,男人却不容她躲避,双手捧着她的脸头一低准确无误的吻住了她的唇。
或许说吻并不合适,那是咬,是恨不能把她直接撕碎吞入腹中的疯狂情绪。
江韵攒足了全身力气才把男人推开,手一扬,啪的一声,无比清脆地巴掌落在方岳脸上。
“方总请自重。”
她小拇指指甲有些长,刮破了方岳唇上的一小块皮肤,男人薄薄的唇溢出血来,殷红刺目。
方岳伸手把嘴唇上的血抹去,笑看着江韵,“只有我一个人见了血,是不是不太公平?”
他又上前把江韵困在自己怀里,不顾她的厮打,吻她。
亲吻的过程中,他咬伤了她的唇,看着那破掉的一层薄皮处溢出血来,他双眼一眯。
不是不心疼的,曾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何曾如此粗鲁地对待过她。
但此刻,看着她唇上的伤,心情却莫名的有些报复之后的快感。
方岳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双眼里像装进了江州市整个冰冷的冬天一样苍凉,她嫁了人,他还守在原地,她说她结婚了,让他父亲原本就日渐衰败的身体又经受了一次致命的打击。
如今他对她,除爱而不得和日渐堆叠的恨意,还剩下什么?
江韵回章家老宅时她二姥爷章孝宗在抽烟,她二舅章瑾焕在门口的轮椅上坐着,伤腿因为常年不能活动的缘故瘦得皮包骨。
江韵走过去在章瑾焕旁边坐下来,轻轻给他按摩,章瑾焕脸上神色一沉,“韵韵,没用的,这么多年了。”
章瑾焕眸中的痛苦,江韵看得懂,她也知道自己给他按摩不过是做无用功,但一双手却并没有停下来。
慕寒川到前院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章家三代人老的老残的残,他心头沉重极了,像压着千斤巨石。
他没有上前去打扰那爷孙三代人,天擦黑时江韵回房,他在房间里等她。
米色灯罩里的灯泛着晦暗的光,但江韵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她唇上的伤,那么明显,谁看不清。
男人站起来,高大的身躯立在江韵面前,淡淡凝视着她。
江韵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嘴唇,忙低下头去,男人却动作比她快了一步,大手一伸抬起了她的下巴,“嘴怎么了?”
江韵目光闪躲,“不小心磕到了。”
“磕哪儿了?”
江韵,“……”
见江韵不说话,慕寒川想起她上班时提过的要去大兴药品展现场的事,这嘴唇上的伤不用细想也知道到底是怎么‘磕’到的。
他情绪不好,一双眼睛也眯了起来,带着三分不悦七分怒气,“碰上方岳了?”
江韵知道瞒不住他,只能点了点头。
但这一点头,那人目光越发灼热了起来,只是在他面前站着,江韵都觉得自己脸快被他的目光烧出个窟窿来了。
男人冷冷一笑,对她开口道,“江韵,你记住,如果你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不饶你。”
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不敢看慕寒川一眼。
男人似乎却并不满足于此,径自看了会儿股市波动之后一把抱起正在涂药的她,转身把她压在了大床上。
江韵知道,慕寒川心里是生气的,所以他要她时格外用力,完全不顾及她疼得流眼泪,横冲直撞地把她折腾了许久。
期间家佣来叫他们吃晚饭,男人却冷冷回望了门口一眼,线条冷毅的薄唇中只吐出一句话,“睡下了。”
睡了还回话,一对夫妻,到了饭点却房门紧闭不出去,间或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低泣声,他们到底在房里做什么,想必那家佣是明白的。
之后再没有人来叫他们吃饭,江韵被那人折腾的腰酸背痛浑身都快散架了,老宅里没有避、孕、套,最后关头那人退了出来,转身去了浴室。
江韵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嘴疼,身体里疼,心也有些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感冒还没好吧。
半夜江韵被饿醒,慕寒川看她翻来覆去,终究还是起身跑到厨房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饭菜,她有心事,吃得不多。
第二天江韵整理好东西要去上班时,慕寒川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是慕寒杉打来的。
“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慕寒川眉头一皱,“说。”
“前几天我去康达找我嫂子,总觉得她们部门经理好像对她有意思,就那个叫陈鑫的,你可得防着点儿,别老婆在自己的地盘儿被自己手下的员工给惦记上了还不知道。”
男人眸中风云翻涌,挂断电话迈着长腿就上了江韵那辆银色小车。
江韵看慕寒川已经在副驾上坐定,一双长腿交叠着,神色淡定自若得很,她蹙眉看他,“你不去慕氏?”
“今天要去康达视察,搭你的顺风车。”男人简单回话,嗓音平静寡淡,听不出情绪。
一路上江韵开的很慢,天冷路滑,再者,女人在开车上不像男人,总要与人争个高下。
她见车就躲,有人要超车就让,到离公司不远处的一个红绿灯时已经是八点五十分了。
红灯亮起,她踩住刹车,侧目看副驾上的男人,“你能从这里下车走过去吗?”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要走你走。”
江韵语结,不得不提醒他,“全公司都知道这是我的车,如果让她们看到大老板开着我的车过来视察,康达今天肯定要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