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董卓黑着一张脸回到了司空府,显得很是不悦。奉先听说董卓回来了,便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前去询问朝中的情况。
奉先一见董卓脸色如此不佳,心下顿时些许了然,稍稍沉吟了下便说:“刨棺戮尸及残害舞阳君之事,如今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对于司空您的名声可谓极有损害;然此事毕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还不可以轻易下定论;不知众臣商议的结果怎样,天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哼!”董卓气闷地不已,却说:“不说还好,一说老夫就来气;那班混账竟然妄图联名上奏,迫使天子撤销老夫的职权;哼,也不看看天子是谁扶持登位的,竟敢在老夫的跟前叫嚣,简直是不知死活!”
“唔。”奉先闻言,禁不住又沉吟了下,旋即说:“看如今的情势,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被动了,得适时发起反击才是。”
董卓便说:“派人去传告牛辅,让他率领大军连夜赶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京城;届时强兵在手,谁若再敢与老夫作对,老夫便灭了他!”
奉先却摇摇头说:“不,仅有强兵在手还不够,还需得将公卿的把柄控制在手中,方才能挟制得住他们。”
董卓闻言,不禁问:“当如何控制他们的把柄?”
奉先回道:“可让尚书台下一道诏书,征召公卿以下官员家中子弟入宫服侍,以充补当初宦官所行之职;如此,公卿子弟的性命便都掌控在了您的手里,公卿行事必然也会有所顾忌。”
“嗯。”董卓点了点头,旋即笑道:“此计甚妙,就依你所言。”
“唔。”蓦然间,奉先禁不住沉吟不已。一直以来,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懂得耍阴谋诡计的人,但迫于当下的情势,他却不得不做出一些原本他并不想做的事情。
当诏书下达之后,各公卿家的子弟都感到很是高兴,只因可以近身侍奉天子,就意味着有通过展示自己而得到加官进爵的机会。这件事情让袁隗感到很是意外,不过他的心下却是有些警惕的。虽然他一时弄不明白董卓这是唱的哪一出,但他绝不相信董卓会这么轻易就屈服了。
而后,当牛辅率领大军赶至京城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公卿以下的官员都不禁恐惧不已,这时他们才都恍然明白过来,董卓先前的举动是什么目的。
紧接着,董卓便又上书,奏请册封太尉刘虞为大司马;太尉一职则由自己来担任,兼领前将军事。刘协准奏了,并另外加赐代表天子权威的符节、仪仗斧钺、卫士虎贲,以及加封其郿侯爵位。
于是,董卓便又搬入了太尉府中。
对于董卓的所作所为,袁隗虽然恨的牙痒痒,但却只能看在眼里而无可奈何。
此刻,身处太尉府中的董卓不由冷笑道:“哼哼,就凭袁隗那个老家伙,还想跟老夫斗?简直是不知死活!若不看他是当朝重臣,袁氏在士人间颇有名望,老夫早就把他给灭了。”
一旁的奉先不禁说:“太尉,此时京城的一切兵权虽名义上都归于您调遣,然却依旧不可掉以轻心,以免情势再生变故。”
董卓却道:“哼,老夫就不信,哪个还敢公然不遵老夫的命令?如袁术、曹操那些竖子,根本就不足为虑!”
奉先不禁道:“太尉,属下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人心;先前刨棺戮尸及残害舞阳君之事,如今尚未查个水落石出,对于您的名望来说,依旧有极大的损害;故而,不得不谨慎处之。”
“唔。”董卓闻言,不禁沉吟了下,旋即说:“那你说还要怎样做才好?”
奉先便说:“早先因党锢之祸,使得许多党人蒙受不白冤屈,尤其是已故太傅陈藩及外戚窦氏一门为甚;此时,您可以奏请天子,为他们平冤昭雪;并大力提拔因党锢之祸及其他受到压抑的才能之士,一来朝廷需要那些人才,二来可以起到收买人心的作用,三来还可以削弱袁氏一门对朝中政权的操控;如这般对您来说,可谓一举三得;不过,在奏请天子之前,还需先将三公之职权尽数掌控在手中,方能有更大胜算。”
“嗯,很好!”董卓不禁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不禁发现你与成廉的作风极为相近,考虑事情都是如此的谨慎周密;不过,你处事的手段比成廉显得要更为沉稳一些。”
奉先不禁道:“太尉过奖了,属下这其实也是跟贤弟学的。”
“呵呵,你太过谦了。”董卓笑了笑。蓦然间,他不禁又沉吟着看了看奉先,说:“唔,看奉先你也是一表人才,如今尚未成家吧?老夫今有一小女,尚待字闺中;我欲将她许配与你,你意下如何?”
奉先不禁拱手说:“多谢太尉抬爱,只因属下早有婚约在身,又不忍负弃那未婚之妻,故而便要让太尉失望了。”
董卓不禁叹道:“罢了罢了,此事老夫也不愿强迫于你,等你日后想清楚了再说。”
奉先微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始终不想放弃那门亲事,毕竟那是他的亡父生前亲自为他定下的。而且他始终坚信,自己和她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尽,终有一日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