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政回到鲁县时,田横、庞钰、武涉一行已经先期抵达了。
田横在时隔十多年后终于再次踏上了故土,心情无疑是复杂的,有喜悦、有忧虑,但是更多的却是失落,因为此时他的“齐国”已不能算是真正的齐国了,与其说它是齐国,倒不如说它是薛国更贴切,因为他的领地只有一个薛郡。
更让田横感到失落的是,他这个国君只是个傀儡,军权掌握在大将军庞钰手中,而官员的任免大权又掌握在国相武涉手中,他这个国君也就象征性地做些发号施令的事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临淄迁徙过来了上百家齐地豪强。
但是田横非常清楚,如果手里没有一支军队,仅凭这些世家豪族,是不足以撑起他的王权的,所以他必须夹起尾巴做人,说到底,这些世家豪族也只能给他口头上的援应,却无法给予实质上的帮助,因为他们既无权也无兵。
便是故齐上将军赵夕,所率三万齐军不也让庞钰给整编了?除了选拔其中三千精壮编成了薛郡的府兵,其余的两万多人已经全部谴入各县充成了编户,赵夕虽然满心不愿,可在庞钰的强兵面前,他又岂敢有半点反抗?
所以项政一到鲁县,田横便赶紧放下身段主动前来拜访。
田横之所以在项政面前刻意放低姿态,就是想在项氏父子跟前摆出恭顺的样子,以便项庄对他彻底放心,然后他才可以放手施为,只可惜田横的一片苦心全都化为了泡影,当田横告辞离开时,项政的神情是相当之冷淡的。
“齐王所图乃大呀。”望着田横远去的背影,项政淡淡地说了一句。
左右席上的庞钰、武涉对视一眼,两人眼角都掠过了一丝欣尉之色,跟半年多前比,太子的阅历、气质已经大不相同,看来战争的确是锻炼人。
项政的话题很快便转到了项庄身上,问庞钰两人道:“大将军,国相,不知道父王最近心情可好?还有两位母后,身体可安好?”
武涉从席上跪坐起身,答道:“王后和太妃甚好,只是大王的心情却不太好。”
“父王可是因为伐赵之事而心烦?”伐赵之事虽然机密,但项政作为楚太子,自然是有资格参与其中的,所以大略知道这事。
庞钰叹息道:“可不就是为了这事?”
项政轻轻颔首,眼角却忽然间掠过了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阴狠之色。
待庞钰、武涉先后告辞离开之后,项政先是将玄衣卫驻鲁县的统领找了来,然后又将高朗召来行辕,两人密谈到后半夜,高朗才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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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一个神秘人忽然来到淳于县,求见赵军守将白言。
白言已经将原属于赵国的大半个胶东郡都丢掉了,之所以能够守住最后的淳于县,并不是因为赵军绝对反击击退了楚燕联军,而是楚燕联军并没有向淳于县发起攻击,白言心里非常清楚,楚燕联军如果发起攻击,赵军是断然守不住的。
但是,白言又不敢弃城逃跑,仗打成这般悲惨的结果,如果连淳于县都不战而弃,那他回邯郸后还真可能被白宣给斩了,虽然说白宣是他的族叔,可是白言很清楚,他这个族侄发起飙来那可真是六亲不认的。
“你是什么人?”白言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不明人物。
“将军不要管小人是谁,你只听小人分说便好。”不明人物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可行止之间却颇有股从容不迫气,面对着白言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机,此人非但不心惊胆战,甚至还显得淡定至极,“三日之后,楚太子将偕燕太子前往安丘狩猎。”
“楚太子将在三日之后偕燕太子前往安丘狩猎?!”白言怦然心动,安丘距离淳于县不过五十多里,如果能谴一支精兵事先埋伏在安丘山中,然后生擒楚太子以及燕太子,怎么也该是大功一件吧?将来回到邯郸,脑袋想必是无虑了。
不过此过虎跳峡谷惨败之后,白言已经风声鹤戾、草木皆兵了,当下冷森森地道:“区区诱敌伎俩,也敢拿来诱骗我军,真当本将军是白痴不成?”说罢,白言又厉声喝道,“来人,与本将军将这个奸细拖出去……砍了!”
神秘人夷然不惧,只哂然道:“将军错失大功一件,可惜,可惜。”
直到被刀斧手推出辕门,那神秘人都是面不改色,白言便又心念反复,当下喝令刀斧手住手,又将神秘人推进行辕,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人昂着头,淡然道:“将军,小人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三日之后楚太子和燕太子将去往安丘狩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