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很详细。

事件的开始、过程、结束，像是实况报道一样被写在了上面——这让伊斯特不由怀疑罗杰海贼团或白胡子海贼团中是否有九酒的眼线。

这是一场略显恢弘的大战。

先是海战，然后两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接舷白刃战。

罗杰单挑白胡子，战斗至最后，两人纷纷发动了果实能力。

白胡子的震震果实波及了整片海域，地震、海啸疯狂的彰显着自己的威力，世界犹如来到了末日，原本幸运的就在这片海域而能赶上亲眼目睹这场大战的海贼团或是赏金猎人和佣兵，无论仅仅是想要观战还是想要浑水摸鱼，无一例外的葬身大海。

而罗杰的能力，可以确定是自然系果实的异类——辐射果实！

以前从未被挖掘出真面目的果实能力，终于在与强敌对战的时候，显露出了真面目。

伊斯特有些惊讶。即使对恶魔果实并不算了解，但他至少知道自然系果实的强大。而地震与辐射的强悍更是不用多说……

这两种能力碰撞，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之后的情报是对战局的分析，最后用一句话来结尾。

——两人的霸气与战斗余波使得周围不少海贼被迫伤上加伤。白胡子与罗杰皆重伤。双方各有伤亡。

……有伤亡么。

这一行不起眼的字，此刻在伊斯特眼中，却像是新闻头版上那红色加粗超大字号的文字般震撼。

黑暗精灵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心中却产生了一丝涟漪，他看着情报，视线却一直盯着那行字没有下移。

他不想往下看。他知道情报中一定会写出伤亡者的名字，他怕看到不想看的名字。

——怕？！

伊斯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他不由感到心中一寒。死亡应该是他早就习惯了的事情，但此刻，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在何时产生了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变化。

他竟然会害怕，仅仅是害怕某些人的伤亡……

——合格的刺客，必须要有冷静的头脑以及一颗漠视一切的心。

默念一遍，黑暗精灵闭上了眼睛，片刻睁开，眼神又恢复了寻常的冷冽。

他面无表情的继续看手中的情报，却在扫视到底下一排陌生的名字后，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不知何时浑身紧绷起的肌肉。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伊斯特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他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但却不知如何去改变。

黑暗精灵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奈的感觉，但没有理由的，他忽然想到了那个红发的人类小鬼。

[……也许你不知道。你刚来的那些天，身上那种逼人的寒气已经减去很多了……和我们大家是有些关系的吧？]

伊斯特抿了抿唇。他忽然觉得……也许香克斯说的是对的。

但是，如果想要他接受朋友或是伙伴这种无聊的东西——那永远也不会有可能。

***

悬空岛上的黑色古堡中，一副仿佛已存在了千百年的棋局坐落在屋内，而它的两边却没有往常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

“虽然过程令人有些意外，但P最终还是按照计划完成了。不过属下还是没有明白……您到底想要什么？”A看着侧立于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雷电轰鸣的男人，那一向犹如雍容华贵而不容侵犯的帝王仪态不知何时竟然退去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有些孩子气的纯真笑容。

A不由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只是呆愣的看着对方犹如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完美侧脸。

“我？”圣言者一开口，那股孩子气便烟消云散，寻常高高在上的傲然语气又席卷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A一愣，随即沉默。

他看着圣言者自信而高傲的神色，忽然觉得自己离他的距离，就像古代的帝王与暗卫，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犹如大海般望不到头的距离。

即使自己成功的完成了对方的每一个命令。

即使自己成为了这个古堡的常客。

即使自己成为了对方的心腹。

即使对方偶尔会对自己吐露心里话……

……那又怎样？

就像天与地的差距，遥望间仿佛消融合并在天际镜头，但实际上那些距离，却永远没有消失的可能。

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开口：“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A顿了顿，没有等到圣言者的话语，他也没有抬头，仍就保持着这个来自伟大航路后半段，某个古老国度的宣誓效忠的动作，声音沙哑的加了一句：“……只要是您的意愿。”

在A看不到的角度，圣言者眼神一暗，恩了一声之后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却是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