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新心中悲痛地看了一眼五名被射死的弟兄,举手大喊道:“我们愿投降!投降!”
匈奴人和他们语言不通,百夫长喝令道:“将他们带回大营!”
很明显,这几名汉军士兵能从山里逃出来,说明山中必然有小道通往关隘后面,百名匈奴士兵押着三人向大营而去
匈奴王帐内,刘去卑正和谋士李令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李令对自己的虚实策略颇为满意,虚实变换,若洛川道有大军防御,那他们便将主力放在直道,若直道上驻扎有汉军重兵,那他们就全力进攻洛川道,甚至
“大王有所不知,兵法中的虚实之道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在变化之中,因势利导,因地制宜,千万不能拘泥于常理,只有打破常理,汉军才摸不透我们的进军套路,当刘璟认为直道是实攻时,必然会从长安调大军赶来防御,但时间上来不及,而洛川道又要防御单于之军,不能随意调动军队,刘璟一定会从最近的马岭河道调动军队,马岭河道只有一万军队,若调兵来直道,至少需要五千人,这样一来,马岭河道的防御漏洞就出来了。”
李令说到这,故意卖个关子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望着刘去卑,刘去卑这才如梦方醒,击节叫好,“妙计啊!这就叫防不胜防。”
李令阴阴一笑,“这就叫狡兔三窟,刘璟以为我们要大举进攻洛川道和直道时,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的真正目标却是马岭河道,届时,我带兵继续佯攻直道,和洛川道进行虚实配合,而大王则率一万骑兵突击马岭河谷,等刘璟得到消息时,大王的骑兵已经突入关中,只要有一万大军突入关中,整个局势就变了,那时整个关陇都将是大王的囊中之物。”
刘去卑又是兴奋,又是期待,他咬牙切齿道:“杀子之恨,我要刘璟百倍还来。”
就在这时,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大王,我们一支巡哨抓住了三名汉军逃兵,他们可能知道小路。”
刘去卑一怔,和李令对望一眼,随即令道:“将他们押上来!”
片刻,匈奴百夫长将张新等三人押了上来,百夫长躬身道:“启禀大王,卑职率部在西面巡哨探路,遇到一队汉军骑兵在追击这三人,卑职率军伏击了汉军骑兵,抓住这三人,他们自称是逃兵,和午亭关守将有仇,午亭关守将借故要杀他们,他们伺机逃出。”
张新三人被反绑着手,跪下泣道:“他们不想为汉军卖命,拼死逃出,望大王饶我们一命。”
刘去卑冷哼一声,指着贺老六和杨利道:“将他们两人带下去分别盘问!”
几名匈奴大汉上前将贺老六和杨利拖了下去,大帐内只剩下张新一人,这时,李令道:“大王,让我来问他。”
刘去卑知道李令狡黠无比,若他来问话,对方必然瞒不过他,便点点头,“先生请吧!”
李令慢慢走上前,冷笑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张新见李令鼻尖有个豌豆般大小的黑痣,便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目标,但现在李令就在他眼前,他也杀不了,他依然装作怯弱的模样,低声道:“小人是北地郡泥阳县人,名叫张新。”
李令一怔,这人居然和自己是同乡,难怪他口音和自己很相似,李令语气稍微柔和一点,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逃走?”
“守将王迁欠我三万钱赌债,他不想还我,又怕我向上告状,便诬陷我通敌,要处斩我,好在有几个弟兄不忍见我枉死,偷偷放了我,在逃跑时却被王迁派人追杀,求先生饶我一命。”
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在李令耳边低语几句,李令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不露声色道:“让我饶你一命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肯带路,带我们走小路越过关隘,我就饶你不死,怎么样?”
张新低头沉思片刻,问道:“你说话可当真?”
“绝不虚言!”
“好!”张新下定决心道:“我答应你。”
李令脸色一变,喝道:“你竟敢施苦肉计来骗我,给我拖出去斩!”
几名匈奴大汉上前,将张新强行拖出去,张新急得大喊:“我句句是实,你们为何不信?”
“拖出去!”
张新被拖了出去,旁边刘去卑愕然,“此人是我们的向导,先生真要杀他吗?”
李令冷笑一声,“大王且看我怎么对付他!”
李令快步走出,只见张新被绑在大帐外的木桩上,一名匈奴士兵高高举起了刀,李令走到张新面前,冷冷道:“休想在我眼前耍花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坦白,我可以饶你一命。”
张新怒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却不信,让我怎么解释?”
“斩!”
李令一声怒喝,行刑手挥刀向张新脖子劈去,张新闭上了眼睛,就在刀即将砍上脖子的一刹那,刀却停住了,李令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个人物,可惜你却有猪一样的同伴。”
李令一挥手,“带上来。”
只见匈奴士兵拖来两人,张新的眼睛猛地瞪圆了,杨利手脚都被剁掉,已经死了,而贺老六被砍掉了左脚,贺老六大哭道:“屯长,我不想背叛,但我实在受不了,你原谅我吧!”
李令冷冷哼了一声,“你们在小道上埋伏了重兵,用苦肉计引我们上钩,你以为凭你的嘴硬就可以瞒过我吗?”
张新长叹一声,眼中万念皆灰,眼一闭,伸长脖子等死,李令凝视他半晌,又柔声道:“你如果肯投降,我不但饶你一命,同时也饶你同伴一命,怎么样?”
张新一言不放,贺老六却大喊起来,“三郎,你忘记你父亲之命是谁救的吗?是我救的,今天你若不救我,你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张新浑身一震,贺老六又哭着大喊:“还有你母亲,你若死了,她老人家怎么办,你不要命,你要为你娘想一想。”
张新泪水滚落出来,李令又拍了拍他肩膀,“你是我同乡,难得你有如何胆色,只要你肯投降,我不但放了你的弟兄,还会成全你的孝道。”
报恩和报孝已经将张新逼得撑不下去了,半晌,他咬牙道:“你们先放了他,我就答应替先生做事。”
“好!”
李令随即指着贺老六道:“给他包扎伤口,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