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铁脊山脉不远的脚下,灰蒙蒙的天空看起来反复无常。 这场忽然的雪下得不紧不慢,下的很大,也很稳,簌簌落落的从彤云密布的天空飘下,它们深埋了雪山猛犸厚实又粗硕的脚印,也埋葬了雪地里许许多多神秘又诡异的蛛丝马迹。 总而言之,这场雪来的很不吉利,至少对于霍利安雅的商队们来说很不是时候。 近乎十二吨强壮的躯体,一尺厚的灰毛nongnong郁郁遮掩了来自铁脊最直接的呼吸,这只车队在大雪纷飞下艰难的前行着,尽管有两只猛犸象拖曳着沉重的货品,被大雪压覆着的马车还是显得愈发迟缓。 两个铁皮轱辘吃力的从掩埋了三分之一车轮的厚雪中滚出来,又向着前面滚动,说是强行硬扯着也不为过。 说起来,这只队伍有着标准的德玛西亚贵族象征,金色雄鹰衔着英勇军的瑰蓝盾牌,带着两把足有手掌长的利剑,显而易见雕刻在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古木车厢两侧。 两只雪山猛犸,五十多匹耐寒的北方骏马,还有烤rou串似得穿了一整串的德玛西亚车队,从他们井然有序又临危不乱的队形可以看出,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前行,也习惯了在毫无方向感的雪地里对着最北方摸索。 车队的女主人,是令人尊敬的白玫瑰霍利安雅女士。 她是一位非常美丽而优雅的贵族,听说很久很久,还是侯爵女儿的她憧憬浪漫和自由,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下嫁给了一位一贫如洗的瘸腿男爵。 这件事情曾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从此她被侯爵大人无情扫地出门,令人钦佩的是,霍利安雅女士不仅没有放弃对自由与浪漫的追逐,反而凭借着出色的商业才华与男爵一飞冲天。 他们在德玛西亚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发迹,来势汹涌,以至于那片领域无人不知晓霍利安雅与他瘸腿丈夫的名声。 可惜好景不长,悲伤的厄运就来临了。 她的丈夫,那位名为莱斯克莱特的可怜家伙,三年后就死在了前往北陆的途中,听说是感染风寒,加上体质本又虚弱,他自生病起至生命的凋谢,仅仅才五天时间。 从那以后,德玛西亚出现了一位名为白玫瑰的冷傲女士。 她美得让人窒息,成熟的让人血脉贲张!可惜啊,她的美永远都被一层淡而薄的轻纱遮掩住了,而她妙曼诱惑的胴体,更是长年为凝重死寂的黑袍所遮掩,所有人都为她感到惋惜。 后来,在霍利安雅女士无情拒绝一位来自德玛西亚皇室贵族的求婚以后,她毅然离开了德玛西亚,在东面一处如诗如画的田园盖上了属于自己的精致洋楼,她在田园里种满了芬芳扑鼻的白玫瑰,以至于路过这片田园时任何人都会忍不住的驻足侧目,希望一睹那位传说美人的风采。 让所有人失望的,霍利安雅仿佛是销声匿迹了。 整个德玛西亚人再也不曾见到过她,或是是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位在商业上具有着天纵奇才的奇女子,竟然将目光一直攀升到了科学之城皮尔特沃夫! 她有最精锐的追随者们,有两头狂暴的雪山猛犸保护,所以,在这个看似宁静却充满肃杀之气的雪原上,她能够如履平地,横行无阻。 恐怕没有任何一帮雪原劫匪不渴望掠夺这位白玫瑰的惊人财富,然而当他们看见那两只暴戾冲天的猛犸象,还有近二百人的精锐战士时,他们也必须望而生畏,欲而止步。 他们只能狠狠得咽着口水,然后在雪域恶狼的陪伴下,看着这块肥rou一次次的从嘴边溜走,他们发誓,总有一天会将这只在雪域上横行无阻的队伍狠狠冲破,然后把他们的血rou煮成最丰富的一顿晚餐…… “他们醒了吗?” 在队伍最中央的高贵车厢中传出一道缓缓而优雅的声音,那道声音清澈迷人,是唯有纯正贵族才会掂量出的语调。 精致的车厢摇摇晃晃,一会缓慢的挪动,又猛然滚向前好几步,这种晕眩感让霍利安雅忍不住捂住了胸口的白玫瑰胸针,她感到很不舒服。 “吱呀!” 马车发出一声不堪负重的惨烈声音,竟是前辙不幸的栽进了一个雪坑里面。 “哎呀!都是我的不好!” 坐在猛犸象上头戴蓑笠得驾驭者狠狠锤了一下拳头,这雪实在了太大了,大的让他这般精干老练的驯象者都不注意的迷失了道路,他感到深深自责。 一个骑着深黑骏马的英俊骑士很快来出现在了车辙旁边,看见整个前轮都被陷进雪地里,骑士不禁深深的蹙起眉毛,这份不悦却并未直接的表现出来,只听他对着车厢柔声的说道:“霍利安雅夫人,那十五个家伙睡得很沉呢。” 听见骑士的回答,白玫瑰忽然了推开了车窗。 车厢里面唯一的热流顿时被飘涌飞雪吮吸的一干二净,英俊骑士盯着霍利安雅那双精致迷人的瑰蓝色眼眸,胸腔忍不住一阵炙热,他的眼神guntang,丝毫不遮掩对霍利安雅的爱慕之情。 她用纯净无暇的眼睛盯着骑士渐变的通红的脸蛋,柔声的说:“这雪下的很大,我们不能停,请调遣几位勇士来一齐把车厢抬开吧。” “遵命!” 英俊骑士金色的秀发从帽沿里面飘溢出来,他尊敬的一直将腰杆弯成了九十度,而后将遮住漆黑眼眸的金发迅速塞回帽子里面,旋即,霍利安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他大声调令和呵斥的声音。 她放下由灰貂皮制成的厚重窗幕,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作为整个车队最豪华亦是最庞大的马车,车厢内部是十分宽敞的,以至于车厢从雪地里抬起的时候,只是水晶桌子上的几个浇了奶酪的面包片滑在了地上,她坐在亮红色的镶花软装皮革上面,甚至是纹丝不动。 “霍利安雅大人,霍利安雅大人!” 车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当他歇稳脚的时候,又发出重重的喘息,显然一路的狂奔令他体力消耗了许多。 “嗯,什么事情呢?” 男人将最后一口喘息咽下,他顺着那道优雅从容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对车厢说道:“霍利安雅大人,十五个追随者里面,有一个名为迪亚布罗的少年醒了,接着醒来的,好像是叫……叫做约帝来着?” 男人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两个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很多,现在有许多车辆都被埋进了大雪里,很缺人手,要不要给他们发件棉大衣,然后喊下来一起帮忙呢?” 静静的车厢里没有回应,唯有飘雪的声音。 过了一会,这位仁慈的有如女神的霍利安雅女士沉吟着说道:“既然是这样,就让他们一起帮忙吧,不过,如果他们出现身体异样的话,还是把他们遣回马车里面休息。” 霍利安雅说罢,略显疲倦的闭上了有些苍白的嘴唇。 他们是埋在雪里被发现的,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长途跋涉了多远的路途,霍利安雅听说被救下的家伙们脸上大多都有锤斧的奴隶印记,这自然是诺克萨斯的人无疑,也有可能是从军队逃出了的悲惨士兵,但是,对于逃兵二字,她是不怎么看好的。 无论怎么说,他们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呢。 白玫瑰·霍利安雅的确非常的聪颖,可惜,她猜对了故事的结尾,却没有猜中故事的开头。 她自然不会猜到自己救下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她也不会明白,她救下的人,为她的未来带来了巨大的冲撞。 一个新的史诗,一段不朽的传奇,即将在北陆奏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