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丫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握住阿宁的大手，无声地支持着。

正院中，万虎夫妇也遣退了下人。夫妻俩说着知心话。

“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也算是全了咱们昔日的交情。人家不领情，咱们也无可奈何。”见丈夫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万夫人按了按刺痛的额头，无奈地劝道。

“圣上眼里容不下沙子，我早就提醒过怀仁。没想到他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竟然跟左丞相勾结在了一起。行事也越来越百无禁忌！圣上冷眼看着而没有丝毫行动，不是宠信，而是捧杀啊，怀仁怎么就看不透这一点呢！”万虎一边在房间里转圈，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碎碎念：“我当初急流勇退就是因为这一点，跟着圣上混，一着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还要连累妻儿和手下兄弟。圣上从来不是因念旧情而心慈手软的人，怀仁走到这一步，已是退无可退了，只希望圣上莫要下狠手……”

原来当初圣上身为元后所生嫡长子，却因为先皇独宠柳贵妃的缘故，直接越过他而封了仅仅比他早出生不过半个时辰的庶长子为太子。元后跟柳贵妃早已势同水火，若是其子顺利继位，元后母子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而万虎就是在圣上当初明面上避开先太子锋芒，暗地里却四处收拢人才时碰上的。

彼时万虎还是个父母早逝，宗族不闻不问，只知道耍小聪明、逞凶斗狠的小头目。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被先太子排挤地连京都都呆不下去，流放至边疆的圣上。俩人一个忍辱负重，心怀大志，一个憋着一股子气，想要混出个人样回去让宗族和悔婚的人家好看。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很快就“勾搭”在了一起。而安怀仁，却是两人一起走过最艰难时期之后才加入的。

等先太子生不出儿子的消息怎么都瞒不下去时，老皇帝只能无奈地召回被他流放了好几年的嫡子。那时候万虎刚刚成亲没多久，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就拖家带口跟着圣上去了京都，明面上是辽北来的生意人，实际上却是在帮刚登基，处处受制的新皇处理一些明面上不大好处理的事。

如此过了几年，等新皇站稳了脚跟，有能力给跟随他的人高官厚禄时，成亲好些年膝下未得儿女，已经绝望的万虎夫妇却突然有了好消息。万虎固执地觉着是自己这些年造孽太多才没有儿女缘，对这个好容易才求来的儿子宝贝的很，什么高官厚禄都不要了，当即就婉拒了圣上的好意，带着妻儿包袱款款地回了老家。

当时跟万虎一样急流勇退的人不少，当然，选择留下的人更多，包括渐渐顶了万虎头号小弟宝座，深受圣上宠信的安怀仁。

“安兄弟浸淫官场这些年，可不比你这个大老粗懂得多？咱们能做的都做了，自问问心无愧，你可别随便瞎折腾，别忘了咱们还有儿子呢。”没人比万夫人更了解她这个丈夫，说他粗中有细，精明强干不假，但有时候太过义气，傻事也没少做。

“哎，我知道，咱们有儿子，儿子娶了媳妇，以后还会有许多乖孙，放心吧，为了这个家，我也不会随便做傻事的。”万虎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在变得越来越陌生的昔日兄弟跟家人之间，他毫无疑问地会选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