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一直处于这种沉默的尴尬之中时，阿尔戈仿佛听见了什么，抬头望了一眼碧蓝如洗的晴空。

林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天上连只鸟的痕迹都没有。

“嗯呐，你，是时候离开了呢。”

“嗯？”

林三一愣。

“离开？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是哪？”

“白痴，我怎么知道。”

晴朗的天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破裂声，隐隐还有刺耳的嘶鸣，老树下的向阳花圃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在时便面看上去的那般阳光明媚。

一股铁锈的气息渐渐开始弥漫在这个世界里，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一切都微微扭曲起来，四周的景色不断地在原来的湖水世界和向阳花圃中变换扭曲，仿佛重叠在一起的次元。

林三眼中渐渐浮现一丝明悟。

“我很害怕。”

林三低下头，身上的背心长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件拘束服，脖子上也插着9根尖锐的铁针，伤口在不断流淌出细微的血丝，怎么止都止不住，光滑的皮肤表面各个部位开始龟裂，出现浮现不同程度的创口，一时间血肉模糊，看起来极为骇人。

阿尔戈浑身颤抖着，望着眼前仿佛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林三，抽泣不止。

即便身上传来的疼痛让林三几欲昏迷，但他依然稳稳站在那里，腰杆挺的笔直。

“但是看见你还在这里，我就不怕了……抱歉，我现在的样子有些难看。”

林三的声音再度变得嘶哑起来，声音仿佛有两块锈铁在摩擦。

阿尔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扑过来死死抱住林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而看到林三刘海下两个空洞洞的眼眶，才知道他为什么不走进一些，原来他早就已经看不见自己了。

“不要哭啊，你哭的话，我心里也会难受的，所以……不要哭，在我的世界里安安心心生活下去，好吗？”

阿尔戈哽咽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死死抱住林三血肉模糊的身躯，仿佛溺水的人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最后，这根稻草还是沉了下去。

阿尔戈死死拥抱着林三，动作像是抱着一个细碎的小瓷人，林三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仿佛大病了一场，无力地躺在湖水里，身体却使劲往阿尔戈怀里缩去。

阿尔戈只能亲眼看着林三的身躯变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轻，最后啪的逸散成无数光点，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阿尔戈呆呆的坐在湖水里，面如死灰，身躯在那一刻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整个人化为一滩水迹，坠入湖水之中，而这个世界也再度被单调的水声掩盖，那些红茶向阳花，仿佛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

……

意识一点一点的汇聚，僵硬的心脏在沉寂之后再度缓缓跳动起来，温热的血液终于在有些麻木的四肢中流淌而过。

只是……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黑纱，蒙的是如此之紧，让他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光亮，唯有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和熟悉的药香味，让林三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也不得不接受两个事实。

一：斯莫克的恶臭药剂在他身上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二……他，恐怕真的要成为SAO中第一个‘瞎子’，这两个事实对他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三甚至有些茫然，他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很美妙很甜蜜的梦，在梦中他好像遇到了一个人，只是怎么也记不起梦境的内容，越是去想，脑袋里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便越是尖锐。

我晕过去多长时间了？

没人能够回答他，唯有视野里固有的HP/耐力槽和右上角的电子时钟让他不得不迅速接受这个残酷现实。

而林三这个怪胎也是出乎平常的就接受了，没有嚎叫，没有挣扎，没有咒骂，就这么平平淡淡，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冷静下来，开始制定自己的逃生方案。

如果是一般玩家的话恐怕早就被POH那层出不穷的酷刑逼疯了，而林三挨了下来，现在他瞎了，却冷静的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

或许他的冷静真的是对的，因为就算他惨叫、发疯、挣扎、诅咒，其实都只是白费力气而已，自己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冷静的面对并蛰伏，林三确实瞎了，但他看得很清楚，至少在另外的那个世界，他的眼睛还是完好的，所以，因此才要早点攻略这个游戏啊。

时间……我需要重新确认时间，POH离开多久了？自己体内那股古怪的电流还能够重新积蓄起来吗？

结果还是那么遗憾，让林三的缓缓跳动的心都凉了下去。

他这次醒的太晚，那股奇怪的电流刺激早就已经消失在他的皮肤深处，后腰部位也是死一般的寂静，难道说之前的那些感觉不过是他因为疼痛产生的幻觉？自己难道真的要被POH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永远永远承受那一次次非人的痛苦？

林三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即将或者说90%几率要面对的局面，他坚毅的心理防线终于也出现了一丝缺口，一种黑色的情绪缓缓侵蚀着他的理智。

这是他这一世来，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杀人冲动，哪怕平日里他一直用前世的道德标准约束自己，但在眼下这种酷刑和失明的双重打击下，林三的心理防线渐渐开始崩溃，继而发生一种有趣的变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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