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辛辛苦苦的收集情报，整理，然后一步步实行，计划，有时候都已经很晚了，但你还是醒着，熬夜去分析，计划。我知道的……但是啊，我真的不喜欢那么干，我不喜欢，也不习惯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你知道么？”克莱因试图摆出一个笑容，但是看起来像是在哭。

“前段时间……不如说很多次吧，你带领我们，一路从起始城镇拼杀过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下，刷怪，升级，甚至是吃饭，住宿，我们、我们啊！都是靠着你的情报一路舒舒服服安安全全过来的，队伍里甚至没死一个人，哈哈，我听说，现在游戏里的死亡人数已经快超过五百了……你，林三，你……很聪明，我根本比不上你，如果让我来带领这个队伍，恐怕到现在还傻乎乎地呆在旅馆里，和那些玩家一样喝酒度日。”克莱因语气颤抖着，握紧了拳头，像是要把心里憋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可是啊！！林三！你知不知道，我之前刷怪的时候，曾经亲眼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玩家被怪物扑倒，嚎叫，口申口今着向我求救！就是之前我们赶走的那个玩家啊！我想去救他，但是……”克莱因捂住脸不再说话了，咬着牙继续说道：“每当我们抢占下一个高资源点刷怪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去想，我们，在霸占这个地方的同时，又有多少玩家因此死去……我真的会忍不住去想啊！”

“那个玩家，直到死的时候都在看着我，那是恐惧，还有……憎恨，如果这就是变强的代价，我宁愿还是希望呆在城镇里好了，这样就……”

“就不用在乎别人看你的目光，和他们一起腐烂在城镇里？”林三冷冷打断克莱因的话，后者没有回答，选择了沉默。

林三吸了口气，语气甚至很平静：“你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的一个朋友也像你这样，因为……唉，已经不再是游戏了，在这里，一切都是虚妄的真实，明明只是电脑模拟出来的世界，却依然游饥饿，有困顿，有疼痛，还有……死亡，但我希望你能尽快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

边走边说，林三脚下不停，克莱因稍微落后一步。

只听林三突然冷冷问道：“圈外，你碰上我和一名陌生玩家同时被怪物缠住，我虽然等级高，但每次升级时加的都是速度，血量下降的幅度和那名玩家差不多，而这时血量已经双双陷入红条，那么，一个陌生人的命，还有我的，你会选择谁？”

克莱因诧异地看着林三，不明白林三为什么突然要问起这个问题，好像当初，两人也是这么站着，同样的位置，不过是在起始城镇的广场上，克莱因还清楚记得林三当时一脸天真的问自己：“克莱因，你会画画吗？”

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似的，徒劳地张了张嘴，克莱因说不出话，林三却自顾自说下去。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是可能性并不为零，而且我们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你当然会选择先救我，而放弃那名玩家，那么，在你做出这个选择的同时，那名陌生玩家，死了。”语调平淡的像在谈论晚餐吃什么，却让克莱因的身体剧烈的痉挛。

林三像是没看见克莱因的动作，甚至还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现在等级已经很高了，但是刷怪途中还是会遇见危险，三天前，小弑不是也不小心被三只蠕虫围住了吗，救出来后血量只剩下了200不到，嘿嘿，很危险的哦。”

克莱因又是一愣，不明白林三怎么又提起这件事。

“那么，下一个问题，同样的场合，但人换成我和小弑，选吧。”

克莱因脸色一白，无力地抱着头，嘶哑地大喊道：“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林三一点都不在意克莱因的情绪，蹲下身，语气平缓了很多：“克莱因，我们相处下来……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我也很清楚，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单纯的好人，你不会去剥削，去抢夺，也不会踩着别人的肩膀甚至脑袋一路往上爬，有时还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拉别人一把，这很好，很善良，很温柔，但是，这样的你根本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林三站起来，俯视着克莱因。

“……这个世界对温柔的你并不温柔。”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我家乡的一句俗语。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争夺，有胜利，当然就一定有失败。你一味好心的退让只会让你慢慢失去自身的优势，逐渐变成底层的渣滓，苦力，变成他人鞋底的烂泥，我说过，这个世界并不适合你。现实中可以有退让，有妥协，小小地吃个亏也没什么，但是在这里，SAO！一个想强大就必须得不断得掠夺，不断得胜利，把别人狠狠甩在脑后的地方，比起那些封测玩家，比如说之前认识的那个kirito，娘里娘气的家伙，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他也是在抢夺资源，只不过走在了我们前面，在我们目光还难以到达的地方战斗，和那些封测玩家一起……抢夺着本该属于新手玩家的资源……与我们相比，他要面对的状况更为残酷，因为他是一个人，他必须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一次失败都不能有！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死亡，GAMEOVER，像小弑那样的失败……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下场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

林三很冷静，克莱因也很冷，心里很冷。

叹了口气，林三默默想起了阿尔戈，那家伙和现在的克莱因何其相似，SAO，玩家们的心理状况在不断恶化，早上出发前，阿尔戈还特地约了林三见面，为的就是告诉自己要小心，说最近几天有一伙‘橙名玩家’在迷宫区附近袭击那些落单的玩家，逼迫玩家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道具、强化材料和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