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就后悔莫及了,自己真是喝醉酒了?说着说着,怎就说到什么死不死的呢?不由地又联想到了老占头的死?她抬眼看了看,卓越仍然是一副平静的表情,才略微放心了。
“那是。”卓越说得很清淡。
“不过,这‘捞’字里,学问大着呢。其实许多东西,是在变成非法之前,也就是利用政策和时间吧,趁机赶紧搞一下,这按理说,也还算是合法的吧,就是说‘捞一把’在某种时限之前,也还是一种合法行为喔。”李建红语无伦次地又补充这些话,不知是安慰卓越呢,还是自己的想法,她说完话,就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茶,顿时感到jing神好一些了,头也不晕了。
“什么意思?”卓越瞪大了眼睛。
“几千年来,民间一直流传着这句话――什么都要赶早,除了死。这就完美地说明了‘捞’的这个道理!”李建红似是而非地突然又冒出这样的话,让卓越着实吃了一惊。
又喝了茶水之后,建红觉得脑袋瓜已经轻松多了,她接着说,“说实话,私企里面的事,我不是特别清楚。我这辈子,都呆在国企,里面的水,也深着了。”说到这里,她干脆直截了当地劝说,“你不会是要去国企?我看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看来,卓越挺执着的。
“现在要进国企里的热门行业,背景很重要哦,就算你进去了,人际关系特别复杂。要是初来乍到的,不知其中机关,说不定你得罪的人,就是最致命的。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当然,虽说你结了婚,但外表还是很漂亮啊,何必掺和进去?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搞得老谋深算的,划不来的。现在可不比我们当时年轻的时候,那时社会可没有这么复杂啊,我们就是一种想法,为社会作贡献呢。”说着,李建红就盯着卓越几眼,似乎想看穿卓越的心思。
“那要是国企改制后呢?”卓越似乎不想放弃,难道要去捞一把的意思?
“不会是你父亲的单位吧?”建红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伸起了腰背,坐直了起来,她自己也没想着,茶水喝了之后,头脑还是不够清醒啊,怎么能把卓越的父亲,一下子就给提出来了?这可是卓越嫁到他们家之后,第一次明确提到卓越的父亲啊。没法子了,复水难收,话都说出来了,也收不回去了。
卓越沉默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假如是呢?”
“哎,那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建红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商量商量,从长计议?”她又喝了几口茶,这才感到头脑彻底清爽了。
“好,我就是想问问你,该怎么办才好。你毕竟做事多年有经验,再说,你是良程的妈,我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妈妈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姑妈年事已高,凡事都说得不太清楚。当然,还有一个安妈妈,可她到底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事恐怕也是跟她讲不通的哦。”
既然,卓越这么重视自己,当妈的,自然就不能等闲视之。她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她拿起了电话,打到书房,刚好就是张明生接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下完棋了?”建红一听说他们,马上就要结束下棋的残局了,赶紧就笑着说,“这样吧,我正和卓越聊天聊得起劲的呢,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了,今晚就委屈你一下,到客房睡吧,要不和儿子挤一挤,行不?好,那谢了,就这样吧。”说罢,建红挂了电话。
她又对卓越说,“我们娘俩,今夜里干脆就聊个痛快吧,啥时困了,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么一说,卓越也觉得主意不错,有话躺在床上说,既可以说得贴心,也能睡的舒服,因为吐了心事。她就回到自己的卧室,搬了一床被子,然后就躺在了李建红身边。
“你打算,到你父亲原先那个单位去应聘?”建红单刀直入了。
“是他们来函要聘我。我该不该去?”卓越有些茫然地说着。
“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建红凭自觉,感到里面有些文章。
“我也奇怪呢?我父亲去世的原因,至今还挂在哪儿呢。”卓越说。
“有什么明确的说法没有?”建红这才询问起许久以来,都没有敢触及到的卓越家事。
“说是药物过量,但是,妈。”说到这里,卓越的头早已经缩进了棉被里,“我都不敢说了。”
“什么事不敢说?”建红觉得一股yin冷的寒风,不知从哪里刮进来?她四处观望了一下,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呀,也不知这冷风,是从哪个逢里钻进来的?她只好关了灯,也往被窝里钻。还留下一盏昏暗的灯,在卫生间里面。
“我刚搬进来的那几天晚上,夜里常梦见我的父亲,他三番五次地老对我重复一句话,责怪他自己,没把后代的事处理好!妈,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可怕啊?什么叫做后代的事??难道是说我吗?我并没有什么事吧?”卓越悄声细气地说的,好像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啊?不会吧?孩子,这可能是你自己多虑的吧,ri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要是害怕的话,干脆以后住到我们家去得了。”建红有几套房子,本来就是给儿子准备的,有一处地点就在繁华的市中心,那里车水马龙,喧闹得很。不过。建红还是留心想了想,什么个意思?啥叫做――没把后代的事处理好???没法解释啊,也许,这只是卓越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吧!
“不,我还是喜欢住在这里,再说,安妈妈他们就住在隔壁,不会有什么事的。要是这也害怕,那我在国外几年,不是白呆了?那里的年轻人,都喜欢自己住单独的房子呢,有的四周好几里地,都没有邻居呢!没什么好怕的!”卓越说这话,分明是给自个壮胆呢。
正说着,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风吹草动的,树叶摇晃着影子,印在玻璃窗上,像是千军万马来临,建红下了床,走到窗旁,索xing把百页窗也关起来了。<后,良程就要去进修了,到时,你们能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卓越又说了一遍,并以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建红。
建红这下,点头同意了,她回到床上,重新躺了下来。
“妈,听我姑妈说,我父亲和良程的爸爸,原先是在一起工作的?”卓越突然问道。
“是这样的,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父亲,良程他爸过去很少提到这事?”
“妈,我爸他算‘捞’吗?”卓越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想到平素比较沉默寡言的儿媳妇,会用如此坦率的方式,提到自己的父亲?李建红感到进退两难,这真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李建红没有马上开口,她一边想着如何妥善地应答,一边装作口渴的样子,起身从床头柜上又拿起杯子,慢慢地喝了几小口水,然后清了清嗓门,最后才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父亲生前,要告诉我一件事,又没说成。我问了姑妈,她只说:唉,那件事,你父亲确实没处理好!至于具体是什么?姑妈又不肯说了。我只好胡乱瞎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