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五跟在秦小四身后，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哎呀，娶了媳妇儿，忘了兄弟呀……”竟然很是悲愤。 睿儿连骂他们的心思都没了，只是问身边的小厮，“怎么办？” 小厮很是沉稳地回答，“主子，莫急，现下只要等来消息，知道该怎么办了，”安慰了一句，“在下觉得，此事定能成。” 睿儿有种要发疯的感觉，对小厮怒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问，这帮混账小子们……”一指五个表弟的背影，“我到底该拿他们怎么办？！” 小厮并没因睿儿的恼火而生气，实在是他们和睿儿太亲近了，也真心不觉得五个小主子这事儿错在哪里，像秦小四说的那样，侧妃睿儿还可以娶三个，再加正妃，那是四个啊，可现在睿儿一个人选都没有，怎么多了郑家小姐这么一个了呢？ 所以小厮在回答自家主子之前，先看了睿儿一眼，这一眼看得非常有功力，让睿儿觉得自己在这位自小一道长大、亲如兄长的小厮面前，有种心事被完全看透了的感觉，“主子，在下没觉得公子们有何不妥啊！”他们也被教导得喜欢任性率真的生活了。 结果睿儿满腔的无名火，这样化作了恼羞成怒，再也没心思跟小厮说什么了，直接转身走人。 但走了没几步，睿儿又顿住了，他在想，算没有小厮搜集来的消息，他也应该去郑家登门道歉的，毕竟，今天两个小子又去人家家里闹腾了一通，还满口胡言乱语，又是什么“名节”，又是什么“正妃”、“侧妃”的。 而这时，小厮的一句话，直接结束了睿儿的犹豫，“主子，在下倒是觉得，那位郑小姐对公子们很有办法，这要是过了门儿，主子可以少cao不少的心了！”倒是不也是顺情说好话，而是现实情况的确如此。 “好，递帖子，咱们下半晌去登门致歉，”睿儿立刻有了决定，他觉得能帮忙管教表弟，的确是郑小姐的一个很大的优点，以往他还真没发现哪个女子能做到这一点，连樱子也是不行的，却没察觉到，在说这句话时，他自己的脸，悄悄地红了，只是叮嘱，“告诉他们家人，一定要悄悄的！”什么事儿都没定呢，万不可大张旗鼓，不然的话，他倒是没什么，对郑婉姝真的不好。 小厮在睿儿身后，撇了撇嘴，然后才含笑应了，说实话，他觉得自家主子在这种事，确实有点拖泥带水，嗯，还有点矫情，好吧，谁年轻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幸亏有了这几位小公子啊！ 睿儿想悄悄的，但现实是骨感的，别说昨日和半晌秦家小子已经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了，是满怀心事的郑家人自己，那也是在言谈举止之间难免露了行藏的：又准备果子、点心，又买好茶的，还一个劲儿地打听，像王府和秦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平日里到底是吃什么喝什么的啊？…… 这还真不是他们有心显摆，实在是太激动、太紧张了！ 这样，当踏着薄暮余辉走进郑家门口时，睿儿只觉得整个街坊的男女老幼都在对他行注目礼，还有不少人激动地跪了下来，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睿儿只得迎着这些目光，硬着头皮走了进来，潦潦草草地说明了来意——是来为表弟们的不当言行道歉的，一碗茶都没喝，更是连郑婉姝的面都没见，逃也似地离开了。 郑家人都傻了，首先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俊俏的男子，其次睿儿的意思表达得一点都不明确，他们完全推断不出来事情的走势，更无力做什么，只剩下长吁短叹和发呆了。 郑婉姝同样如此。 睿儿心里也七八下的，回府后一见到收集消息的小厮，劈头来了一句，“你怎么才回来？！”这下子好，他身边侍候的人，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后来笑声越来越大。 还是寿公公，较沉稳，马呵斥道，“好了，先回主子的话。” 小厮立即回答，“那位小姐，很是能干，名声也不错，郑家背景简单干净，是郑……老爷的官位小了点……”他已经看出来自家主子的急切了。 其实说郑德才的官位小了点，那真是太客气了，因为郑德才根本算不是个官，不过是个县衙的书笔吏，举人功名，没啥能耐，很是平庸的一个人，若不是有了郑婉姝这层关系，完全当不得小厮口的那声“老爷”。 北平原本是个大县，这样没实权的书笔吏，有十多个，俸禄很是微薄。 后来朝廷决定迁都了，给北平任命了新的官员，郑德才连这份差事也丢了，现在闲赋在家，等着其他小县什么时候有空缺，回头补个差事呢！ 好在，郑家的祖宅躲过了北平的拆迁，若不然，北平现在这个物价和房价，他们在北平都生活不下去，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郑家以前的潦倒——他们的祖宅不仅小，还坐落在现在的外城，是以往的城外啊！ 见睿儿皱起了眉，寿公公笑了，“官位小，那挪动挪动不行了吗？反正封地正缺人手呢！”这个有点瞪着眼睛胡说了，封地缺人不假，可郑德才完全算不“人才”，不过呢，品级一下子提来了，让郑婉姝有了参加选秀的资格，这倒是真的。 睿儿想了想，点头道，“那我明日入宫吧！”这事儿还是要跟皇伯父打招呼的，只不过怎么说，他还得好好想想。 这边睿儿入宫了，那边觉得自己事情办成了、长了脸的秦小四，又带着秦小五这个跟屁虫去了郑家。 一夜未眠的郑家人脸色憔悴地接待了他们，但对他们说的话，只是赔着笑脸听着，没任何其他反应。 两个孩子很憋屈，这跟他们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啊，便垂头丧气地回了王府，等着睿儿回来继续闹腾呢！ 并不知道，他们离开不久，衙门里来人了——郑德才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