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摩估算时间,又问刘松龄道:“爹爹,为何张大人让我亥时去总督府,那不是到了半夜吗?”
刘松龄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张大人作息与常人不同,未时休息,亥时起身办公。每到亥时一众官员都会到总督府议事,摩儿,你明天可给老爹长张脸啦,哈哈——”
“爹爹,这话你说两遍了。”
“哦?爹爹怎不知晓,来今天是高兴过了头,哈哈!”
“那孩儿顶撞了倪文蔚,是否有碍?”刘摩担心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老爹。
刘松龄难得大气一会,冷哼一声道:“他倪文蔚算哪根葱?!当年我做朔平同知的时候,他还不过是浙江一个县令而已,靠拍着李二的马屁上位,哼,我刘松龄怕他个甚!摩儿你也别拿他当回事,你虽是五品官,却归总督大人直管,与他河水不犯井水。”
刘摩着脸庞涨得通红的老爹,心里暗暗偷笑。
……
刘家众人回到客栈,便各自回房休息,刘摩叮嘱守在门外的家人,若是有客人来访当即回报。
夜幕缓缓拉起,天空慢慢变黑,大地开始沉沉入睡,白日还在喧闹的大街上只能偶尔传来数声猫叫犬吠。因为刘松龄怕吵,便找了这家偏僻点的玉山客栈。
刚用完晚饭,家人来报,有两位客人来访,其中一人自称杨深秀。刘摩大喜,扔掉碗筷冲出餐厅,只见杨深秀与另外一名年轻人面带微笑守在客栈门前,刘摩快步迎上前去,大声道:“没想到杨兄来访,小弟荣幸之至啊!”
杨深秀二人向刘摩拱拱手忽又愣住,杨深秀笑道:“刘大人是不是刚用完晚饭?”
刘摩见二人些自己的目光有些蹊跷,顿时心中明了,忙用手在嘴边擦下,带下一粒米来,刘摩哈哈大笑道:“昔日曹操坦胸赤足迎许攸,今有刘摩嘴带饭粒侯深秀,让二位兄弟见笑啦!”
三人齐声大笑,刘摩将二人引入自己的房间。在客栈的大堂内拐角的饭桌上,一个中年汉子抬起头向三人的背影,暗笑道:“口气不小,竟敢自比曹操?”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扔到桌子上,匆匆离去。
刘摩三人进入房间坐定,随从摆上香茗后离去。杨深秀道:“刘大人,这位是兴宁教谕何子渊,正打算在兴宁筹办新学,听闻刘大人海外归来,特随我来请教。”何子渊拱手道,“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刘摩笑道:“杨兄、何兄,咱们何必如此生疏?我虽未拜王师傅为师,但也是个记名弟子吧!若是二位兄台瞧得起在下,叫一声牧平又何妨!?”
杨深秀与何子渊皆是豁达之人,闻言连声叫好。
刘摩问了何子渊的想法,何子渊年少时随家父出洋,曾在南洋生活数载,受过洋人的教育,深感国内教育之落后僵硬,后归国又不得不苦读八股参加乡试,后靠捐钱得了个兴宁县八品教谕的头衔,此番到广州便是想上书两广总督张之洞,允许其在家乡开办新式学校。刘摩听完何子渊的讲述,伸出大拇指赞道:“何兄好眼光!我中华不乏热血男儿,少的却是睁眼世界之人!”
何子渊听刘摩将美利坚的教育制度和方法大体说了一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待刘摩说完,叹息道:“西人提倡平等自由,风气开放,若是我筹办新学,定遭阻碍。”
刘摩问道:“那不知何兄办学的初衷是什么?是用西学来教授八股,还是用八股来套用西学呢?”
何子渊摇头道:“我的想法是学员自强自主,不受约束,能够独立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