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哥……”谭嫣儿看了眼姬城,抿了抿嘴,也不再说什么了。姬城叹了口气,看向周通:“你刚刚说你是藤军中人?”“是。”周通朝着姬城行了拱手礼:“周通只是藤军中小小一百夫长,世子爷常年在京城,自然没见过在下。”姬城皱了皱眉头,语气缓和下来:“怕不只是百夫长那么简单吧,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家父是谭将军麾下副将,周成仁。”周通头低低垂着,眼圈已经微微泛红:“父亲这会儿正在山下,他已经昏迷不醒整整三天了。”姬城点了点头,冲着灵九挥了挥手,灵九便从车中跳了下来。待灵九下车后,姬城深深看了眼楚衡,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城哥哥,咱们先上山等消息吧,也不知道那些人找到父亲了没有……”谭嫣儿拉了拉姬城的袖子。姬城点了点头:“走吧。”车帘落下,楚衡也吁出一口气来。她这三日来,无论白日还是夜里想的都是姬城,却也不是因为小儿女般的思念他,只是因为楚衡怀疑这场洪水是由藤王府一手促成的,但她一直只是怀疑,直到周通出现,告诉楚衡宴会厅里的情况,楚衡才将自己最后一点幻想掐死了。她此刻已经确定,那凿穿大堤的便是藤王府的人。藤城天灾,谭将军和谭将军的旧部死伤殆尽,而谭嫣儿又握在姬城的手里,谭将军麾下的那些士兵自然便是姬城的了,且这些士兵侍奉他会同当初侍奉谭将军一般的忠心耿耿。当初藤王想让姬城杀了谭将军和他的旧部,姬城没同意,现在想来可真不是因为心慈,怕只是他担心自己所杀主将太多,闹的军队里人心惶惶,到时候军情沸腾,大家都会怀疑下手的是藤王府,姬城只怕以后就得活在被刺杀的节奏中了,更别提让那些将士兵甲忠心跟随于他。只是太丧尽天良了些。“楚姑娘,你怎么了?”周通那张大肥脸凑到了楚衡的眼巴前儿,担忧的问道:“楚姑娘您的脸怎么忽然这么白?一点血色都没了。”楚衡摆了摆手:“没事,咱们快去瞧你父亲吧。”周通点了点头,他心里着急自己的父亲,便没再继续询问楚衡。倒是一旁的丫鬟灵九眼睛一直往楚衡身上,将楚衡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灵九找了几个士兵护卫,一行人下山倒也轻松。过了半山腰,便瞧见那些蓬头垢面的百姓了,这些人都是匆忙从家中跑出来,大多穿着睡觉时的里衣,身上更是一点干粮都没有,被困在藤酿山三天,多数已经饿的奄奄一息。“唉……”周通叹了口气,脸色不好,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快些走。”灵九儿声音急促,她已经发现这些百姓看自己一行人的眼神不善,怕是再耽搁,就要出事了。周通也不是傻子,他脚步加快,七拐八拐绕了一会便带着这些人到了一处隐秘的洞穴旁边。“父亲就在里面。”周通冲着灵九行了拱手礼:“望姑娘妙手仁心……”“行,我知道了。。”灵九打断了周通的话,她转头对伸手的四个兵勇说道:“刚刚有乱民跟过来了,就藏在林子里,你们看紧了,若是有异动,杀无赦。”兵勇们点了点头,将洞穴门口围了起来。灵九转身便进了洞穴,周通也赶紧跟了进去。楚衡却只站在洞穴外面,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林子。这洞穴周围生长的尽是一些挺拔的白杨,此时已是深秋时节,金黄色的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吱吱作响,而白杨树的树皮又是一色的灰白,若是有人藏匿与白杨林中,真的很难不被发现。可楚衡瞪着眼睛看着那白杨树林好一会,才发现离自己只有几丈远的一颗白杨树下,那地上金黄色的树叶不自然的动了一下。楚衡瞪大了眼睛,迈步上前一步,瞧见那快地上的落叶排列甚是不自然,好似人为扎上去一般。“楚姑娘。”一个带刀的兵甲拦住了楚衡:“那是山里猎人的手法,不过不用怕,这个人在这只是盯梢的,暂时不会有什么异动。”“这真是能以假乱真了……”楚衡咋舌。“可不是么。”那拦着楚衡的兵甲笑了笑:“姑娘还真是好眼力,若是不我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这伪装的本事,我还真瞧不出来的。”“你爷爷也是猎人?”“我爷爷曾是藤军里的斥候……”这兵勇说道这里,忽然眼圈红了起来。楚衡眨了眨眼睛,又问道:“这场洪水来的如此突然,你爷爷他没事吧?”兵甲垂下了头,半晌才说道:“希望他没事吧。”“别难过,吉人自有天相。”楚衡叹了口气,回头望向洞穴。这洞穴的洞口完全被藤蔓挡住,人站在外面若不伸手去拔这藤蔓,竟丝毫料不到这里面藏着洞穴入口。“灵九姑娘!”周通的吼声忽然从洞穴内传了出来。楚衡吓了一跳,扒开藤蔓便钻进洞穴中去,却见周通正伸手掐着灵九的脖子,满目赤红。灵九扒着周通掐着她脖子的手,脸已经憋的通红,正努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周通,你再掐她就死了!”楚衡吓了一跳,也上前掰着周通的手:“你想想,若是灵九死了,谁来救你爹?”周通懵了一下,下一秒他便松了手,直接在灵九面前跪了下来:“灵九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爹吧!”灵九缓过气来,冷哼了一声:“不是我不救你爹,是我实在没法救你爹,你爹呛了不少水,人又昏迷着,现在还活着已经是奇迹了,这人啊,不能跟天作对!”“我爹一直伏在木桌子上,本就没呛到多少水,他又已经自己将水咳了出来,本是死不了的……”周通拳头捏的紧紧的,一双发红的眼睛直直盯着灵九:“我爹为何一直昏迷着?你既是世子爷身边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灵九脸色一沉,扬声便唤起了洞穴外的兵勇:“你们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