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丽贞沿着楼梯娉娉婷婷下来的时候,许妈正用托盘给坐在餐厅的黄毅庆上了一小碗燕窝粥。
“老爷,这是太太亲手熬了一下午,特意温着给你垫肚子的。”许妈恭恭敬敬地将燕窝粥放到黄毅庆面前。
许妈不算老,也就四十上下,身材矮墩墩的,长年穿着白衣黑裤,脑后梳着光溜溜的发髻,没的添了几分老相。她在黄家大宅做了整整十年,很满意黄家的薪水和待遇;黄家人也很满意她的服务和眼色——如果不出意外,许妈极有可能一直做到干不动为止。
“唔。”黄毅庆翻看着桌子上的本埠晚报,眼睛抬也没抬一下。
潘丽贞整了整身上的妃色绸子睡袍,冲许妈遥遥地使了个眼色。
许妈会意,朝女主人点了点头,抱着托盘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家里有个熟知主人脾性的老佣人,真是再方便不过的事了。
潘丽贞的真皮拖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响声,黄毅庆也不知道被晚报上什么新闻吸引住了,半天也没抬眼睛。
潘丽贞在黄毅庆的对面安静地坐了下来。
黄毅庆比潘丽贞大上四岁,可是岁月似乎分外地优待男人。四十七岁的黄毅庆看上去依旧是气宇轩昂,脸上除了带有微微的倦怠外,不见丝毫的酒色之气,就连身材也保持得极好,没有一般老板随着财气而凸出的将军肚。
潘丽贞曾经在黄毅庆身上花了很多的功夫,如果说黄毅庆的事业是壮大黄氏集团,而潘丽贞毕生的事业便是研究黄毅庆——曾经有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虫子,甚至连他十个手指头的指纹弧度都了如指掌。
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潘丽贞已经不敢再说自己了解他了。
黄毅庆放下报纸,端起了燕窝粥,冷不丁看到对面的潘丽贞。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坐下,见你看报纸看得出神,也就没叫你。”潘丽贞笑,她知道自己的嘴角翘到什么弧度最好看。
“刚好报纸上有53号地块的介绍。”黄毅庆用手指叩叩放在一旁的报纸。
“哦!”潘丽贞从来不主动问及生意上的事,不过只要是黄毅庆关心的,她事后总是会做足功课。黄毅庆不喜欢她插足公司的事,并不意味着她就要当个脑袋空空的富家太太,每天只知道去刷董事长老公名下的副卡。
黄毅庆端起燕窝粥:“以后准备点心的事让许妈做就是了。”燕窝粥有点淡,他嗜甜,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三两口就把粥吃完了。
“我再去给你盛点?”
“不用了。”黄毅庆将粥碗放下,抽出了桌面上的一张印花纸巾擦了擦嘴。
“要不要让许妈再准备点别的东西?”
“不用了,难得没有饭局,不用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刚好可以清清肠胃。”黄毅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注重养生了。
“也是。”潘丽贞温顺地道。
“安娜回来了吗?”
“早就回来了,在自己房间看书呢!”潘丽贞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往女儿身上绕。
黄毅庆卸下了商场上的威严,笑得像是普天下所有的慈父一般:“那倒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也这么说呢!”潘丽贞很满意黄毅庆脸上的笑容,“说起来还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