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摇着手笑道:“大论,我说过了,咱们各为其主,这事你怪罪到我身上,真的很可笑。你这些年领兵征战,杀了我大唐多少军民?我有把这些账计到你一个人头上吗?不,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过多地虐待你,不是吗?”
莽布支又气又怒,说道:“你不用白费口舌,我莽布支不会背叛吐蕃,更不会给唐国效力!”
“你会不会给我大唐效力,这我不好说,但说你不会背叛吐蕃,哈哈哈,你觉得自己说不背叛有用吗?至少尺带珠丹觉得你背叛了,至少你的家人,你的族人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你已经成为整个吐蕃的耻辱;尺带珠丹根本不可能让你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你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就等于赞普对所有吐蕃民众承认自己愚蠢,刻薄寡恩。
大论,事到如今,你应该为自己,为那些沦为了奴隶的族人想一想了。吐蕃赞普已经不要你了,什么效忠吐蕃,效忠赞普,都成了笑话,醒醒吧!”
李昂很认真地劝着莽布支,作为吐蕃大论,莽布支一直主管着吐蕃的军事和外交事务,对吐蕃内政、以及各个部族的情况都非常了解,包括对各个将军的性格和能力、特点,各处关隘的虚实,弱点,应该都很清楚。
因此,莽布支还有很大的价值,如果能争取过来,对大唐将会有不小的助益。
李昂又加了一句:“大论,如果你愿意效忠于大唐,尺带珠丹不能给你的清白,我会带给你,让所有吐蕃民众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大论,你先好好想想吧!”
莽布支靠在松树上,最初激动和愤怒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他盯着李昂,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那轻松的笑容下,却有着令人惊叹的智慧。
莽布支算是想明白了,不把自己的价值榨干,这个年人是不会罢休的。
不管自己投不投唐,恐怕李昂都会想办法为自己洗清背叛吐蕃的冤屈。如果他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不仅可以打击那些对自己落井下石的政敌,还能打击赞普尺带珠丹的威望,或者说证明尺带珠丹是个昏庸无道的君王。
吐蕃实行的是部族联盟制,赞普之下,是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领世袭自治。
一个昏庸无道的吐蕃赞普,会让吐蕃各族首领离心离德,对吐蕃内部的凝聚力会有非常大的冲击。
莽布支暗暗一叹,他曾是一国宰相,正如李昂所说,事到如今继续把仇恨归咎于李昂身上,实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李昂见他由愤怒变成默然,也没有再劝,这样的事,总得莽布支自己想通才行。
黄昏时,受命去带人查探的慕容和顺回来了。他们因为要翻山越岭,所以都是步行,白天气温炎热,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有了盐的结晶颗粒。
李昂迎上去问道:“怎么样?探明河流的去向了吗?”
慕容和顺一回来,就看到大家在剥羊皮做气囊,对李昂让他去探查的目的已经了然。
他连忙抱拳答道:“李兵曹,已经探明,那条河就是浩门水上游,向东穿流于走廊南山、冷龙岭和大通山、达坂山两大山岭之间,在享堂附近入湟水。从流量来看,这应该才是湟水正源,只是有些地方河水落差很大,很危险,要走水路回去恐怕很难。”
李昂说道:“我知道很危险,但现在有不危险的路可走吗?吐蕃人又开始大举搜山了,咱们要避过吐蕃人的搜查,只有不断地往高处躲避,人能上去,马却不行,与其如此,还不如冒险一试。”
这时华秋凑过来说道:“我们可以先沿着河岸东行,如果能走得通,就慢慢走,如果走不通,再下河一搏也不迟。”
李昂点头道:“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准备得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便可出发。”
“好,大家立即转移。”
从李昂他们栖身的山谷,向东要翻过两座山梁,才能到达早上看到野马群的河边。太阳已经将要下山,漫天霞彩映照在祁连山的雪峰间,景色瑰丽无比。
众人在山中跋涉,到了月上东山,才来到早上发现的河谷,前面探路的慕容和顺这时却匆匆转回来,向李昂禀报:“李兵曹,河谷里有火光。”
“大家停下,别让战马发出嘶鸣。”李昂连忙下令。
河谷有火光,那就是有人。这中地方平时人迹罕至,河谷里的多半是搜山的吐蕃士兵。
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难道真要断绝自己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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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