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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历城秦叔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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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字叔宝,祖籍山东历城,出身于将门世家。他的父亲秦彝是北齐国名将,生性忠勇兼备,历任齐州郡守,北齐国灭亡前夕,曾死守危城,率部与数倍于己的敌军殊死搏斗七昼夜,最终城破力竭自刎。当时,秦叔宝才三岁。

秦母为确保秦家这唯一的骨血平安无事,丈夫去世后,因担心公开cao办丧事暴露行踪,招惹仇家迫害,毅然忍受内心的极度悲伤,托人收殓埋葬,自己怀抱幼子,在老家人秦安的全力保护下,东躲西藏,好歹混出城门,逃过一劫,在城外一个小村子里安下身来。

秦叔宝秉承先辈血统,自幼好武,十四岁时,即将父亲遗留的一对重达一百二十八斤的镶金熟铜锏练得精熟。

秦叔宝生性急公好义,爱打抱不平,从而广受江湖朋友敬仰,也因此惹下过不少麻烦,无形中结下不少仇怨,曾多度遭受母亲责备,甚至打骂。

秦叔宝为人孝顺,对母亲百依百顺,从来不敢稍有违逆,独有这一点老是记不住母亲的教诲,往往为这类事惹出麻烦,回家后跪在母亲面前低头认错,默默承受责罚。但是,以后遇到不平事,他照样会挺身而出,为弱者出头,义无反顾。

对儿子的正直本性,秦母正所谓又爱又恨,往往责罚过后,又抱住儿子痛哭失声。这种痛哭,其实连她本人也很难分得清是悲是喜!

秦叔宝成人后,老母遵循丈夫遗嘱,反复告诫儿子,不得寻找仇家报仇。道理再明白不过——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算不得个人私怨,无法确定真正的仇人是谁,或者说,压根儿不能将杀人者认定为仇家。

当然,秦母之所以如此约束儿子,更多的还是希望他少惹是非,从而确保他顺利成人,传承秦氏一脉香火。

秦叔宝谨遵母训,为光大秦氏门庭,一心在仕途上寻找出路。可惜,他为人过于正直,往往于无意中惹出是非,到处碰壁,屡受小人排挤,暗算,多少次险险乎白丧性命。这些年,杨广一味胡作非为,官场黑暗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也使他逐渐感觉厌倦,对求官的道路彻底丧失了兴致。出于这一原因,秦叔宝后来尽管颇受张须陀赏识,多次令人前来征召,他也总是再三借故推辞,最终盛情难却,才勉强重入军营。

张须陀率军驰援荥阳时,秦叔宝因老母患病,告假回乡探望,凑巧躲过一劫。事后,他得知张须陀阵亡噩耗,自问对张曾经的知遇之恩再也没有机会报答,不由伤心落泪。近几天,母亲的病已经痊愈,暂时解除了后顾之忧,他正想前往荥阳,寻找张须陀的遗骨妥善安葬,好歹了却一桩心事,但来不及动身,徐世勣已快他一步寻上门来。

贤弟身居瓦岗军师要职,日理万机,居然忙中抽闲来到这里,真是太难得了!对于徐世勣此刻的登门造访,秦叔宝无疑大感意外。

结义兄弟,彼此真诚相交,徐世勣也不转弯抹角,见面直言来意:实不相瞒,小弟此番前来,是奉魏公将令,诚心邀请兄长前往瓦岗,助他一臂之力,还望兄长休得推辞!

如此一来,无疑给秦叔宝出了道大难题。断然回绝吧?在徐世勣这位好兄弟面前实在无法启齿!爽快地答应呢?张须陀刚刚死在瓦岗军手上,虽然碍着与徐世勣等人的兄弟情谊,不便公开与之作对,但前往投奔,心里那层隔膜一时间却难以驱除!迟疑再三,他不得不委婉地推辞说自古忠臣不事二主,如今旧主刚刚去世,怎么可以贸然背叛而另投新主!再说,愚兄早已无意世上种种是非之争,实在难以应命,还望贤弟代为致意李玄遽李大哥,恳请他见谅为幸!

兄长这么说就不对了!张须陀充其量不过是隋军一名将而已,兄长与他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与君臣二字风马牛不相及!再说,张将军固然德才兼备,值得敬佩,惜乎他一心效忠昏君杨广,从而注定了他的可悲命运!即使这回不死在我瓦岗军手中,迟早也将被其他义军铲除!既然他早晩难逃一死,兄长何必耿耿于怀?对秦叔宝与张须陀那份非同一般的交情,徐世勣当然了解,也很能体谅其眼下难以言说的苦衷,不过,这回专程前来,且不说还是自己主动在李密面前揽下的差事,怎么肯轻易空走一趟。

论口才,秦叔宝哪是徐世勣的对手?既然嘴巴说不过人家,总得顾着点结义兄弟的情分吧?就这么答应呢,他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刚刚去世的老上司,不得已,他赶忙将话题岔开:贤弟所说的这些固然很有道理,但愚兄以往常年奔波在外,老母面前极少尽过应有的孝道,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怎么可以丢下她老人家不顾而再度远走高飞呢!

以伯母如此尊贵的身份,长期存身在这荒僻小村,时时刻刻为子孙的前程cao着一份心,够憋屈了!兄长难道忍心让她老人家就这么清苦终老一生!兄长如果与伯母及满门老幼同往金镛,那不是比长期留在这儿强出许多!徐世勣情知秦叔宝已有所心动,赶忙趁热打铁。

秦叔宝自知再也难以推辞,索性将决定权直接推向老母:家母一生历尽波折,最大的愿望是全家老小平安度日,子孙发达兴盛,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贤弟此议虽然很好,但老人家会不会答应,恐怕还很难预料!只要得到家母首肯,愚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弟深知伯母深明大义,只须晓以利害,肯定不会贸然回绝!徐世勣大喜,当即离座起身,请求入内拜见秦母。

内室地方狭窄,贤弟入内,多有不便!还是请家母出来相见为宜!秦叔宝慌忙上前将他按回座位,同时回头吩咐老家人秦安,尽快入内室扶老夫人前来。

秦母虽已年近古稀,却是耳聪目明,头脑反应极其敏捷。老人家六十大寿那年,在寿诞上头一回见到徐世勣,即对这位英俊多才的少年英雄颇有好感,心目中留下了极其良好的印象。此刻,对方突然造访,她当然乐得一见。

秦母在门口一露面,徐世勣慌忙快步上前,倒地就是三拜:伯母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秦母慌忙双手将他扶起,同时念叨,贤侄不弃贫贱,光临寒舍,老身已是深感欣慰,何须许多礼数!贤侄远在瓦岗寨,今日不辞劳苦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伯母好记性,居然还能如此清晰地记得小侄前往瓦岗的事!徐世勣一愣,心里不由深深地为之感动——这些年,除了生身父母,还有谁会如此默默地牢记他的去向。

秦母慈祥地一笑说,贤侄与叔宝情同手足,与亲儿子有什么区别!老身能不时常挂念吗?贤侄今日远道而来,肯定有重要事要办吧!凡是叔宝能够做到的,但请直言无妨。

有了伯母这句话,小侄放心啦!徐世勣心头一喜,赶忙将瓦岗军当前的发展状况,以及准备邀秦叔宝前往的事详尽地叙述了一番,并恳求她恩准。

秦母出身名门,年轻时随丈夫征战沙场,多次出生入死,对那一切并不陌生。如今,对方邀儿子投奔瓦岗寨,老人家第一反应就是,以徐世勣这么聪明多才的人,也乐意铁了心跟定李密,足以看出那个人的非比等闲,儿子追随他打江山,闯天下,将来一定不会辜负他父亲生前的期望,耀祖扬宗,闯出一番事业来。再说,以儿子的耿直本性,无权无势,长期住在这儿,今后还不知会惹出多少意料不到的麻烦,甚至飞来横祸呢!因此,经徐世勣介绍完瓦岗军当前的大好局面后,她二话不说,就爽快地答应了。

老母点了头,秦叔宝再也没有理由推辞,这才记起义弟罗士信与儿子秦怀玉还在屋后院子里练武,赶忙唤他俩前来。

不一刻,二人遵命来到面前,见了徐世勣,恭恭敬敬要行跪拜礼。徐世勣慌忙伸出双手,一手一个,将他俩扶住,进而大张双眼,自头至脚,将二人反反复复看了又看,发现他俩都是一表人才,不由越看越喜爱,忍不住由衷赞叹——多么难得的两位少年才俊!尤其是罗士信,他粗粗一看,总觉得有些面熟,进而认真回想,不由哑然失笑说,罗兄弟莫非是当年那位力分斗牛的小兄弟么?

秦叔宝也笑着回答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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